没人想到这场切磋会这么快就结束了,甚至连孝武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怔怔望着刑子梁。
刑子梁却没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孝文,对于他自己来说,他并不意外,自幼习武,他看得清楚自己,也看得明白别人。
纵然来这个世界不过几天,但触类旁通,对于修行大道,他总算也是有了领悟,需要只是印证。
所以他才会说,孝武赢不了他。
孝武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双手,刚才他甚至动用了虚仙法门,却被刑子梁不知以什么方法破去了。
池央等人也是懵逼得很,你望我,我望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子梁他刚刚做了什么?”
“不知道,我也没看清......”
四周凉亭里,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刑子梁越了一重山赢了被山人会馆看中的那名天骄,网上传言他用了卑鄙手段,现在看来还真不一定。”
“不过你们也看到了,那名金山寺弟子虽然施展了金钟渡世身,但明显发挥不了十之一二,相当于只是简化版,终究是修为所缚,等日后成长起来,倒是不一定了。”
“可刑子梁甚至没有动用网上说的那门虚仙剑法就击溃了金钟渡世身,果然刑家的人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等等,还没结束,他好像还想挑战另外一名金山寺弟子!”
另一边,兔子眼神泛光,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嘀咕道:“打呀,接着打呀!”
苦慧禅师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孝武败得不冤,他太着急了,架势大开大合,若是平常还好说,可遇到了一个懂得拆解武学招式的人,那就等于将自身弊端全部暴露。
而最后动用虚仙法门,本是无招无式可言的,却也因为孝武自身修为缘故,难以发挥“仙”的本质,然而脱离不了“人”的境界,那就有迹可循,最终步入了武学的“卸力”与“借力打力”范畴。
孝文眸中闪过精光,朝苦慧禅师拜道:“请师傅准许。”
苦慧禅师犹豫,孝文修为较之刑子梁多了一重山,赢了不光彩,输了更让孝文难堪。
可看着孝文跃跃欲试的神色,他最终是无奈道:“点到即止。”
刑子梁闻言,也是欣喜,他本来就想和孝文切磋,在他看来,孝文的实力甚至还略在萧唐之上。
只有与强者战斗,才会让自己更强,纵使是败。
孝文走出凉亭,孝武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孝文拍了拍孝武的肩膀,说道:“师傅教过,知耻而后勇,你这副样子是要让师傅失望吗?”
“不是!”孝武急忙解释道,“我只是......”
“那就回师傅身边去,让为兄替你赢回来。”
当世宗门多复古,崇尚昔日仙,多年来,连彼此称呼也变得颇具古人风范。
孝武重重点头,走了回去。
孝文目光转向刑子梁,顿了片刻,开口道:“金山寺俗家弟子孝文,前来请招。”
刑子梁神色兴奋,身后的池央等人却是一阵忧心,忙喊道让他小心些。
这次,刑子梁知晓修为的差距,并未选择以守为攻,而是主动出手了!
他身上气息腾起,劲气运转在四肢百骸,连骨骼也在隐隐作响。
劲气流转至双臂,扩张之间,骤然紧缩!
刑子梁一步蹬出,右拳犹如重锤轰出,激得风声呼啸,灵元动荡。
孝文目光一变,厉而强势,同样出拳,手臂上犹如泛起缕缕金芒线条。
一击直拳对轰,余波恐怖,灵元如风刃四旋。
“刑子梁的肉身力量竟也如此强悍,能与金山寺弟子对拼!”有人惊叹道。
“他该不会是从小泡在灵草神树里长大的吧!?”
“刑家势大,财力雄厚,还真有可能。”
孝文似乎也有些惊讶,自己肉身力量竟未能轰退刑子梁半步。
刑子梁则是咧起了嘴,只有他知晓,自己的手臂在轻颤着,他的力量终究弱了半分,但也是如此,才让他更加兴奋。
“啊――!”
刑子梁呼喝,顷刻收拳,任凭余波气刃冲撞,他无法再支撑,所以选择了另外一种打法。
拼量而冲质。
“有古怪!”孝文及时反应,脚步倒滑,退去三丈余。
刑子梁则在瞬间选择了追击,同时双手蓄力,劲气在双臂间肆无忌惮游走,冲击着经脉。
孝文瞳孔一缩,猜到了刑子梁的打算,发出一声嗤笑。
刑子梁身影已至,霎那间拳掌同出,出势不慢,收势更是极快,虽无狂风骤雨之势,却已是连绵不断,如雨滴洒落,狂轰孝文肉身。
“就让你见识一番,四重山施展的金钟渡世身!”
孝文提气,周身流转缕缕佛光,腾起道道金黄之气,光华敛去,虚影佛钟护持肉身。
“咚――!”
刑子梁拳势轰在了钟影之上,竟是再难寸进,回音四响,竟好像敲钟声环绕众人耳畔。
“嘶――!”
有人捂住了耳朵,惊讶不已。
“此人竟已达到了第二重‘金钟长鸣’的地步!”
“刑子梁要败,恐怕会连金钟罩都破不开!”
此刻,刑子梁面色涨红,方寸的刚猛拳劲,尽数轰回了自己手臂之上,几乎震得手臂发麻。
他也在惊讶,眉头紧锁。
“如何,你破得开我这金钟罩吗?”孝文冷笑,“借力打力的法子不是只有你才会,刚才自己那一拳不好受吧?”
刑子梁眯眼,竟是看不出此法破绽,不愧是已有仙韵的虚仙法门。
一旁池央等人忧虑万分,孝武则是大感快意,不由攥紧了拳。
“卸不了力,更会反被借力”刑子梁心中暗忖,“那就只有以力破之。”
“再试一试!”
刑子梁再度出手,身子一窜,磅礴劲气腾起,刀掌劈落!
弃拳而用掌,是为了避免力量集中一点,力量悉数被借走反轰自身。
“咚――!”
依旧钟鸣,却无半分碎痕。
“既然你破不了,那就该我出手了!”
孝文一声冷喝,同时间悍然出拳,钟影随之摆动,如被撞摇。
刑子梁疾步滑腿,却不料孝文根本未有追击之意,片刻迟疑间,才发现蹊跷。
孝文出拳,轰得却是钟影,钟影摆动,庞大虚影轰撞而来!
拳轰钟影,钟身撞人。
一切都反了过来。
“嘭――!”
刑子梁被钟身撞了个正着,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砸在了池央等人身前。
“好!”孝武振奋大喊,却被苦慧禅师瞪了一眼,慌忙住嘴。
“子梁,你没事吧?!”池央几人慌忙上前去扶,只见刑子梁嘴角边已经溢出了一丝血迹。
吴辰大怒,也不管苦慧禅师在场了,当场破口大骂。
池央也是面色阴沉,气息轰鸣,沉声道:“说好了不过是切磋,你居然下这么重手!”
“切磋之时,难免失手。”孝文冷声答道。
气氛一时紧张,四周凉亭里众人低声交谈。
“说不好金山寺就要与刑家交恶了。”
“看这架势,何止是刑家,要是梁州豪门联合起来,说不定能像当年雍州对待龙湖院那样,龙湖院之人敢入雍州者,格杀勿论!”
刑子梁大口喘着粗气,体内气息窜流,一时难以平复下来,他刚才的迟疑的确让自己吃了一个大亏。
刑子梁一时间还说不了话,身边这些兄弟自然不会让他吃亏,顿时间都变了脸。
苦慧禅师眼见气氛不对,站起了身来,走出凉亭。
他心里也极为无奈,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可这群他眼里的孩子,却一个个都是梁州境内的小祖宗啊。
金山寺的名头,还不足以吓到他们。
“还望诸位小友冷静,此事的确是孝文失手,却并非故意为之......”
苦慧禅师话音未落,池央却已开口。
“苦慧禅师,您途经崖山,我们有缘相见,我们自认晚辈,所以前来敬上一杯茶,可您却放任自己徒弟出手伤人,这难道就是金山寺禅师们的做派!?”
“放肆!”孝文大怒,“你竟敢妄论金山寺,妄论我师!”
苦慧禅师喝了声住嘴,又望向池央。
这次,他还未开口,池央已经怒极反笑,望向孝文的目光如野兽般凶狠。
“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既然金山寺如此,那我们梁州世家的待客之道,也该改改了!”
池央一步踏出,气息运转,冷喝一声。
“池家人,全都给老子出来!”
苦慧禅师面色一变。
凉亭内众人纷纷色变。
一道道气息忽然间出现,自徽春园外。
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