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终于平静了下来。
不可一世的巨噬蠕虫终于在他的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近乎本能的,屈服在了伊凡的面前。露出裂谷的半截身躯慢慢的往后收缩,重新退回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被截断的河流开始重新流动,在巨虫蠕动爬行的身躯肆虐之后的土地,留下了一个新的琥珀。
巨虫直接改变了整个地貌,维京人一手打造的部落也不复存在。
得到救赎的维京人在互相的庆贺自己的劫后余生,活下来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们也开始害怕,潜伏在深渊之下的巨噬蠕虫,可能会再一次的震怒。
然而,对付教宗,伊凡需要这条虫子。
巨噬蠕虫拥有穿越维度的能力,它的唾液可以腐蚀掉任何一切,现在有一只巨兽还潜藏在北海,等待着自己的呼唤。
它沉睡在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史书只言片语的记载,城市的构造与未来派艺术相仿,建筑物的结构都是反常的,与欧几里德几何学完全相悖。只有一座巨石般的堡垒偶尔露出水面,那只巨怪潜藏在海底的深渊之中。
偶尔会睁开猩红的巨眼,冷漠的打量着从头顶经过的船只。
“奥列格,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奥列格望着满目疮痍的部落,仿佛一瞬间衰落了十几岁。
伊凡没有回过头,他对站在身后的奥列格说道,“部落没有了,维京人是想打算继续躲在这片贫瘠的冻土,还是准备走出去,重新夺回你们的阿拉萨斯?”
然后伊凡转过头,对身后的高大雄壮的维京战士说道,“你们是打算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要当英雄,哪怕只是很短,唤醒被神圣拜占庭昏聩无能君主和教廷压迫下的苦难灵魂?将几百年前没有完结的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奥列格握紧了拳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是神圣拜占庭帝国的王子,号召着维京人夺回阿拉萨斯。
在他的怂恿之下,原本放下了武器的维京人,重新拿起了刀剑和斧头。他们慢慢的聚集到了伊凡的身边。
这个征服了神仆巨虫的人,同时也征服了整个维京部落。在维京人的眼中,伊凡是神王奥丁的化身。
重新燃起了维京人的斗志。
“你们是高贵的英灵殿的战士,难道一辈子困死在贫瘠的冻土中?”、
伊凡捡起了萨满丢下的手杖,然后高高的举起。
整个部落都爆发出疯狂的呐喊声。
山林开始震动,躲藏在深渊之下的巨虫屏气潜伏,动都不敢动。
他感觉到了那种能将自己搅碎的仇恨。
“向把你们化作异端的教廷复仇,把你们驱逐,杀死的教宗复仇,向邪恶的西斯廷教堂复仇!”
“吊死教宗!”
延绵不断的战士举起了手中的利刃,跟着伊凡喊出最后一句话。
“吊死教宗!”
圣彼得堡。
劳伦斯从阿拉萨斯送回了神圣拜占庭的中央教廷,经过了短暂的养伤之后,他被送到了西斯廷大教堂,尤里乌斯和教宗条顿一世在等待着唯一幸存者的到来。
劳伦斯走在西斯廷大教堂阴暗的走廊之上,这是通往圣庭委员会的圆桌会议室唯一的通道。不算太长的走廊上,曾经走过无数帝国大人物的沉默身影。
劳伦斯半眯着眼睛,似乎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也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不急不缓的步伐踏过大理石地砖上雕砌的天使图案,踏过一个个古老家族沉甸的荣耀,踏过那一道并不算高却无数贵族都无法跨越的门槛。
圣庭委员会的大门前,两位圣职者为他打开了大门。透过诡异面具的两个孔,劳伦斯感到背后有一双冷漠的眼神在打量着他。
从门缝中汹涌而进的光线,照亮了身后的黑暗。
缓缓推开的雕花大门为他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会议室内明亮的光瞬间钻入他的眼中,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没有人说话,整座会议厅安静的剩下了呼吸声。
右边是穿着统一白色教袍的主教们,神情凝重而肃穆的等待着劳伦斯的到来。
左边的那些人胸口悬挂的徽章,代表着他们各自身份背后的家族沉重背景。
而正中间所坐的,是摄政王尤里乌斯,还有教宗条顿一世。
摄政王披着华丽的红袍,正冷眼的打量着台下的人。
而比光线还要刺眼的高贵人物沉默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劳伦斯的身上。
劳伦斯跪下,朝着教宗和摄政王行宫廷礼。
“我们想知道,阿拉萨斯北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军队呢?”
“他杀死了军队,将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劳伦斯抬起了头,他平静的望着审判自己的大人物们,小声的说道,“他回来了,他要向我们所有人复仇。”
条顿一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左手拿着教宗的权杖,身体微微向前屈伸,平静的说道,“是谁回来了?”
“腓特烈的遗子,伊凡・瓦西里耶维奇。”
此话一出,贵族坐席上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叹,显然他们对劳伦斯所说的话,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对于神圣拜占庭帝国而言,腓特烈这个名字,就是禁忌。而劳伦斯还当着尤里乌斯与教宗的面,将它说出来。
教宗的手杖落在了地上,声音沉重。主教们将目光转移到了教宗的身上,他们从未看过教宗如此难堪的脸色。
尤里乌斯也微微动容,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十五年前自己策划的一切,如今都会成为尘埃。
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你是说,腓特烈的遗子,带着一支军队回来了?”
“不,是他一个人。”
劳伦斯的脑海里回忆起之前恐怖而可怕的一幕,神圣拜占庭的圣十字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的场景,深深的印刻在劳伦斯的脑海之中,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他一个人,就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