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一起讲,怕不是很快就乱套了。”解诸道:“单纯讨论哪一个都够呛的,绑在一起估计没有人能讲得来。”
“认真讲当然讲不来,随便讲的话,是个人都能说两句。”
希北风笑着道:“咱们又不是搞什么研究的,随便讲两句对付一下就过去了,先讲讲天吧,如果得罪了天,那么就没有地方可以祷告了。若是从神的角度来谈,大家祭拜诸多的神祇,但是那么多乱糟糟的,到底管不管用呢?”
“按他的说法,不止是外面的官要拜,内廷的官也要拜,即是说,只要是个官都要拜,推演过来就是,是个神就要拜。”解诸道。
“大概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希北风道:“但是这么干了有什么用呢?要知道,孔子他后面还跟了一句话,得罪了天,你拜哪个神都没有用。说到底,其他乱七八糟的神,哪怕是官方认可的正祀,你拜了又拜,但是得罪了天,也一样没有用。”
“所以,这里的天到底指的是什么呢?”解诸道。
“我认为这里的天,即是我们需要敬畏的东西。”
希北风道:“难以捉摸,不可控制,只在于我们头顶上。”
“神神道道。”解诸道。
“好像是有点神秘学的意思。”希北风道:“不过呢,天本来就是个神秘的东西,尤其后人加进去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越来越乱七八糟。单纯的天,不就是这片天,这片天是什么?不就是空?空是什么,不就是无?无是什么?不就是有的反面?有是什么,不就是你我他?以及所看见的这片世界。而天,不就在这片世界里面吗?”
“文字游戏。”解诸道。
“确实,就是文字游戏。”希北风道:“说起天,除非那些研究天的科学家,否则我们谈来谈去,更多的还是倾向于文字游戏。与其说是本来的天,不如说是谈论被我们神化的天。好像是有人格,又好像是没有人格的天。”
“那就谈谈这个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人格的天好了。”解诸道:“毕竟真正的天,我想您应该没有那个知识储备可以谈。”
“是这样子的。”希北风道:“那就谈谈那个被神化乃至于人格化的天好了。既然要说这个东西,那就得先说神。神是什么,神是神秘。现实生活中各种无法解决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东西,都会慢慢的被归类到神秘,而神就是用来解决神秘的。这些神秘变成了神,而这个神又继续去解决各种各样的神秘。天呢,就是神的集大成者。或者说,天就是一切神。”
“对于这个一切神,您怎么看?”解诸道。
“当然是值得敬畏的,神秘的东西,不可解释的东西,我们还是要报以一定的敬畏心,而不是贸贸然就去触碰。那样子等于作死。”
希北风道:“我提倡科学,也不排斥神秘,毕竟目前科学无法解决一切神秘。但是对于神秘,必须用科学的态度。什么是科学的态度,存在即是存在,存在必有其合理性。科学就是用来找出那种合理性的。而不是用科学两个字,贸贸然地就说这个东西不科学,一定是假的。那我请问,这种说法科学吗?”
“所以,讲道理,您到底信不信神?”解诸道。
“科学无法证明神的存在或者不存在,神也无法出来证明他的存在,那我就只好默认为目前的世界不存在神,并且拒绝向神祭拜,毕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东西,我还去祭拜,岂不是太不科学了?”
希北风道:“而且,从阴谋论的说法来看,如果神是靠着人类的信仰活着的,那咱们把神的信仰断掉,不就可以让神慢慢消亡了吗?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吗?其实还不是照样过?毕竟咱们都没有见过所谓的神迹。”
“这就有意思了,居然想要这样子灭神。”解诸道。
“如果一个神可以被这样灭掉,那我觉得这神其实就是大家心里的鬼。”
希北风道:“既然如此的话,灭也就灭了。不过从出发点来看,既然是心里的鬼,那就永远都灭不掉,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心里没有鬼的。往往,大家心里都有鬼,所以也就有了神。当然了,让尽量多的人心里尽量少点鬼,还是很有可操作空间的和实际性的。”
“结果论到最后还是百无一用啊。”解诸道。
希北风道:“基本上来说,本来就是百无一用,真实的天,咱们谈不来,已经被神化的天,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你能钻进大家的心里,去总结一下天到底是什么吗?天不过是就是天,你愿意把他当成眼前的天空也可以,你愿意把它神化成某个拥有一定人格,但是却会视天地万物为刍狗的冷血无情的天也可以。但无论是哪一种,基本上来,你都无法去改变,毕竟它实在太大了。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人心里,大到无边。大道无边。”
“好吧,那还是谈谈理吧。”解诸道。
“理单独来谈,有人理和物理,人理自然不用说,至于物理,差不多就是水往低处流,果子往地上掉,人在地面上走,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圆缺这么一回事。”
希北风道:“相对比起来,还是物理更有意思,至于人理,呵呵,人,无理啊。人,常常都是无理取闹,当然了,人本身并不觉得。毕竟人理不像物理,不是那么无法违反的东西。与其说人理,不如说人欲。毕竟所有的人理,都是从人欲发展而来的。”
“那就谈人欲呗。”解诸道。
“可是,我们一开始不是要谈天理的吗?”希北风笑了笑道。
“天理,即是,人欲。”解诸道:“按您刚才的说法,应该能这么推导出来吧。”
“好,天理即是人欲。”希北风笑了笑道:“所谓天理,不过是人附加上去的,说到底天理都是人理,而人理都是人欲。比如好人有好报,这难道不是好人的欲吗?这难道不是正常普通人的欲吗?这种欲,成了天理,难道就不是人欲了?”
“那对于这种人欲,您有什么想说的吗?”解诸道。
“没有了。”
希北风道:“明白天理即是人欲之后,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这一点其实以前也说过了,只不过没有说得这么直接,直到今天才直接说了,天理即是人欲。这个东西呢,也不是我第一个说的。
拥有比较接近这个观点的人,注意,是比较接近,而且还说不好是不是完全相反。
反正呢,最为出名的是王阳明。一个几乎完美的人,要战功有战功,要政绩有政绩,要人品有人品,有学识有学识。其实,论成就,比孔子还强,只是晚生了两千年罢了。”
“若是他早生了两千年,也就不会有那些个东西了,说不定早早地就死了,或者成为孔子门徒中的一个人,最后反不如现在。”解诸道。
“确实,这种拉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来比较的事情,确实比较无解。”希北风道:“算了,不提王阳明了,反正我对他的认识,也不多,大概就是知道,嗯,这个了不起啊。但是呢,真正想要去读他的书,就不太实际了。毕竟天理即是人欲,这一点,我也认同,且这观点还是通过其他乱七八糟东西形成的,最终又得知与他观点一样,啧啧……”
“这是自吹自擂了?”解诸道。
“与有荣焉啊,能跟那么一位强人,抱有可以相互印证的观点,而且还不是直接受他影响,难道不该与有荣焉吗?”
希北风笑着道:“当然了,肯定是有受过他的间接影响,说不好什么时候听过受他影响的人的话,或者某些书里就看见了类似的话语但无视了,最后慢慢地跟其他东西一起发酵酝酿,最后才形成了那个观点。”
“然后,这应该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吧?”解诸道:“前人已经总结出来的东西,后人还要重复再思考一次,这等于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吸收掉就算了。”
“很有道理,但是有些人,就是比较痴迷于那种状态。”
希北风道:“老实说,得出这个观点,对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其实要说有好处,我是看不见的。反而最后得出观点,然后能和一个牛人印证一下,更加能满足虚荣心。虽然我的天理即是人欲,跟他的天理即是人欲,可能还有偏差,但总归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惊喜的。人生嘛,本来就很无趣,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行呢?”
“……”解诸道:“您还是慢慢找乐子吧。”
“额,算了,乐子偶尔找找还行,经常找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病了。”
希北风道:“尤其这种探索人性的问题,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只看自己思考,还有结合一些零碎的知识见识,其实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您现在估计就是走火入魔了吧?”解诸道。
“咳咳。”希北风道:“勉强在边缘状态,大约还是能控制得住的。如果不加控制的话,说不好哪天就走火入魔了。想要解决诸如此类的状况,要么就是放弃继续让自己走火入魔的思考,要么就是沉下心,好好系统学一学某个人的东西,完整学一学一个体系的东西。”
“那您打算学吗?”解诸道。
“谈论语不知道算不算是学。”
希北风道:“不过光是看这个,其实还不够,虽然说每个篇章,都是有经过后人一定整理的,但是其实,很多东西弯弯绕绕,总觉得隐隐约约藏着什么一样,不够痛快啊。不过没有办法,毕竟那个年代,那些个年代,可能论语中的一些东西,也因为各种忌讳,而被删减和修改,释义也被曲解。”
“那看它还有何用?”解诸道。
“人家能曲解,你也可以曲解啊。”
希北风笑着道:“反正,大家看书,图个痛快,要是曲解能曲解得痛快,那就曲解一下好了。只不过最后要记得,认真把正常的释义看一遍,免得真的自己把自己带歪。走火入魔无药可救啊。”
“……”解诸道:“您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天和理和天理,这些个东西太大了,说不完,暂且就到这里。”希北风道:“咱们还是看看下一则论语吧。”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孔子说:“周朝的礼仪制度借鉴于夏、商二代,是多么丰富多彩啊。我遵从周朝的制度。”
“监:同鉴,借鉴的意思。二代:这里指夏代和商代。郁郁:文采盛貌。丰富、浓郁之意。”
希北风道:“大众点的评析是这样的,孔子对夏商周的礼仪制度等有深入研究,他认为,历史是不能割断的,后一个王朝对前一个王朝必然有承继,有沿袭。遵从周礼,这是孔子的基本态度,但这不是绝对的。在前面的篇章里,孔子就提出对夏、商、周的礼仪制度都应有所损益。”
“嗯,于是乎,孔子又说了一句口水话?”解诸道。
“虽然是口水话,但也不是没有其道理。”希北风道:“一刀两断这种事情,不适合历史,也不适合人类社会的制度问题。没有什么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可以暴力点更换朝代,但是更换之后,整个社会的生态,该是怎么样的呢?是可以一下子就完全变成另外一种生态的吗?”
“不是不可能吧。”解诸道。
“确实有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失败。”
希北风道:“还记得我说过人类历史上有过几次理想国吧,那就是几次失败的试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最后又开了倒车,反过去学之前被自己批判的社会生态。不过那才是正常的路子。毕竟没有那个积累,怎么可能一下子把整个社会,变成理想国的那种状态呢?”
“但那样的尝试,我想还是有意义的吧?”解诸道。
“那你说说,苦难到底有什么意义吗?”希北风反问道。
“这……”解诸一时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