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放屁就说谁,自己放没放屁,自己是清楚?还需要问我说谁放屁?你这是做贼心虚,自己放了屁,就连个屁字都受不了!”白多义嘴里像是吐着连珠炮一样,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下来,而是继续落子和希北风对弈,全然不把一个耽误他下棋的臭棋篓子放在眼里。
穆临的自尊心再次受到暴击,心中大怒,嘴里直说道:“大家看看,看看这两个粗鄙不堪的人,还在这儿假装高雅下棋对弈,嘴上说话却跟喷粪一样臭不可闻。”
“你这话说得也是臭不可闻。”希北风无语地道,这种搞双重标准的人他见多了,当然,不可否认有的时候他也会搞双重标准,但是毫无疑问不会跟这蠢货一样,上下两秒针对敌我就搞了双重标准,这不是让人家抓现成的吗?
然而,这种人在某些时候也是混得开的,毕竟人家已经彻底不要脸皮了,就算你说他双重标准,他也硬会扯,什么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什么什么我跟你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
无耻得要紧哪。
偏偏还有人会吃这种人这一套,例如赵一等赵公子,也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居然在此刻开口,像是训斥希北风和白多义一样,道:
“你们两个不图上进,怎么可以连带着诋毁别人呢?穆临本来也没想跟你们过不去,怎么你们偏偏要跟他过不去呢?要体谅一下人家!要让他感受到棋馆的温暖。”
白多义一阵鸡皮疙瘩直掉,虽然他早已经知道赵一等有的时候就是会说着这种恶心死人的话,但是真等着听到对方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恶心。
连他都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一直在袖手旁观的娄皓日、冬灵和罗小黑,一个个面色古怪,四方棋馆,或者说是擎天城棋坛的新一代领头羊,居然是这么一个能恶心人的货,不得不说让他们极为震惊。
茅依依和莫怜儿两人脸色尴尬,她们自然是知道赵一等是什么人的,其棋艺水平自然不用说,但是其恶心人的程度更不用说,恐怕就是棋馆馆主齐四方都有些忍受不了。
跟过来凑热闹的家伙也登时不得劲,赵一等下棋水平高,平时说话也得体,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恶心人,但偏偏过后就算你不想理会人家,人也能跟你谈笑风生让你如沐春风,故而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没有个缺陷,谁能是个完美的人?
希北风可受不了被这个人教训,直接就对赵一等道:“要我们体谅他,也得他先体谅我们才行吧!”
“他怎么没有体谅你们了?”赵一等道。
“我和白兄下棋,他过来叽叽喳喳个不停,又算怎么回事?”希北风呵呵道。
赵一等笑着道:“他好学上进,你们的棋局,就是让他学习学习又何妨?”
“学习学习是在一边吵吵闹闹吗?”希北风冷笑道。
穆临面色阴沉,很想开口,不过还是给了赵一等解释的权力,他相信对方会帮他好好圆过去的。
只见赵一等笑着道:“穆临的棋艺确实差了点,所以遇到一些值得学习的棋局,自然就免不得激动了一些,大家同在棋馆里切磋,这点儿事情还是应该容忍的。”
“你觉得我们都该容忍吗?”希北风看着他道。
“棋馆里就他一个人棋艺比较差,而且馆主也觉得他挺好学的,再加上上辈人的一些关系,穆临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既然他在棋馆内跟大家一起切磋,那就是大家的朋友。对于朋友,适当的忍让难道不该吗?你忍让别人的时候,别人说不准也在忍让你,如果大家都无法互相体谅的话,恐怕四方棋馆里的氛围早就坏了。”
赵一等认真地道:“我希望你能为了棋馆的总体氛围,做出一定的贡献,如果不能的话,恐怕不止是你忍让不了穆临,同样的穆临也忍让不了你。于你看来,他叽叽喳喳很烦人,但是于他看来,你下棋如果太臭的话,也是不堪入目,污秽了他的眼睛!”
“他完全可以选择走开不看啊!”希北风冷笑道:“既然觉得不好看,就不要过来瞎看!”
“可你就在这里,他进进出出,总会看到的,总不能自欺欺人,说自己看不见吧?”赵一等玩味地道:“如果说能够假装看不见的话,你不也可以假装听不见?怎么自己这么要求别人,却不能这么要求自己呢?”
希北风突然有点儿服气了,原来人真的可以无耻成这个样子。
他摇摇头道:“穆临不想看到的话完全可以避开一点,这不是他的私人空间,我在这里做的事情,只要不违规矩,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理由。但是穆临呢,我下个棋,他偏偏跑到我眼前来凑合,还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甚至于用歧视的眼光,进行人身攻击,完全就是一幅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们的样子。你又作何解释?”
赵一等动了动嘴唇正想开口,穆临却不忿回答道:“下棋好的看不起下棋臭的不是正常的吗?就你们这下棋的水平,臭得都能熏到我了,只许你臭我,不许我说你了?”
“哪里臭了?”希北风呵呵道:“下棋能下出臭味来?你不喜欢别人下臭棋,还不许别人下臭棋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你……”穆临被噎住了,尤其最后一句话,杀伤力实在太大。
“说得好!”白多义哈哈笑道:“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赵一等摇摇头:“你们啊,还是太自私了,如果这个世上都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恐怕大家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不就是稍微忍让一点,何至于如此极端呢?罢了,跟你们是讲不通道理的,万幸的是别人能理解。你们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可以离开这个棋馆,相信云烟城那边组建的云烟棋馆,一定会很欢迎你们这种棋坛高手!”
“你又算老几!”希北风蔑视道:“我去哪里轮的到你管?想让我走,先问问你们馆主再说,这个地方说到底就是一个交钱进来的棋馆,我在这里玩我是交了保护费的!不是跟你们这些不把别人当人的人玩过家家游戏扮兄弟的!”
赵一等眉头蹙了蹙。
“咳咳。”
茅依依不得不出来说句公道话:
“赵公子让别人离开的说法也太偏激了,虽然希北风说的话略微有些极端,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下棋本来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不说公开的比赛不容许其他人喧哗吵闹影响棋手,就说是私下里的切磋交流,那也是两个对弈的人的事情。观棋不语乃是棋手必须遵守的礼仪素养!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是不要自称棋手,不要自称喜好围棋的好!”
穆临哼道:“棋自然是要下的,我爱棋至深,就像人要吃饭一样,一顿都不能缺了少了,但是臭棋就如同臭肉,如何能下咽?我要下的棋,可不是臭棋,我要吃的肉,可不是臭肉。我劝说他们不下臭棋,亦是等同于劝他们不要吃臭肉,这是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
“肉臭不臭,闻一闻就知道,棋臭不臭,老实说看一看也未必能知道。”茅依依摇头笑道:“就好比稚童看不懂大师的棋一般,觉得别人下的都是烂棋,也说不定是因为自身水平不到。”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穆临不屑地道:“一块肉臭不臭,放在你们面前,你们闻不出来,但我却是知道,那肉能臭翻天,因为我已经被恶心坏了。我冒着被你们排挤的风险,还一个劲地劝说你们别吃臭肉,难道就只是为了自己?如果我躲开你们,那才是不把你们当棋友,不把你们当兄弟姐妹!所以说,就算不被你们理解,我也要让你们改正。从此不再吃臭肉,不再下臭棋!”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希北风呵呵道。
白多义无语道:“你说的这句话也很有道理,我同样无言以对。”
两个人相视一笑,希北风摇头道:“对于穆临这种人,意识改造恐怕是不行了,咱们只能等着他寿终正寝,或者等着他不小心出了意外,再或者是哪一天他忍不了咱们终于挥下屠刀,否则的话咱们就只能一直忍着了,毕竟他还有赵一等公子这种人在背后撑腰,怎么都不是我们这种吃臭肉下臭棋的人能对付的。”
“看来以后下棋真得躲着点了。”白多义认真道:“要不,咱们以后弄个帷帐,自我隔离一下?免得臭棋熏晕了清明洁净的穆临大人,那是真要计较起来,反倒是咱们的罪过咱们的不是了。自甘堕落也就算了,居然还连累其他人,这可是大大的罪过。”
“白兄言之有理,我看此地留不得我们,要不要真的换个地方,算是为穆临大人清洁了世界。”希北风笑道。
“跟他一样见不得别人下臭棋的人多了,例如馆主齐爷爷,他更不希望别人下臭棋,更不想观看一盘臭棋,但他却会尊重下臭棋的人,而不是在旁边叽叽歪歪!”
白多义摇头道:“虽然我嘴上说自己是臭棋篓子,但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下的棋有多臭。棋臭不臭,得瞧瞧看棋的是什么人。我认为不臭的棋,甚至于认为好的棋,估摸着在齐爷爷眼里是臭的,但我就喜欢下!或许他不喜欢我下这样的臭棋,但我却可以在这里下,在他的面前下,而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这才是令我敬佩的人!才是令我敬佩的棋手!”
“说得好!”
希北风感慨道:“这就是鄙视链,一流棋手觉得三流棋手下臭棋,三流棋手觉得九流棋手下臭棋,而我们两个或者处于鄙视链的底端,但为什么只有一个穆临觉得我们下的棋臭呢?觉得我们下的棋臭也就算了,还过来好为人师地想教育我们,这到底是太瞧不起我们了,还是太瞧得起他自己了?”
穆临一时语塞,纠结地想了想,还是只能死咬着不放:“你们下的棋就是臭,并不是比较出来的臭,而是真的就是那么臭!对,白多义下棋臭是公认的!”
白多义呵呵道:“是,我下棋臭是公认的,但没有办法啊,我天生就下棋这个样子,你要我改我也改不了,再者说了我也不想改,然后我就没有下棋的权利了?你这纯粹是恶意针对!我看你是对于你我下的一盘棋耿耿于怀吧!真是小心眼,反观跟你同母异父的回敏兄弟,他可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叽叽歪歪过!人跟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他姓回,我姓穆,他也配跟我比?”穆临鄙视地道。
“好,那换一个,你穆家小兄弟,穆回小兄弟。”
白多义道:“为啥你那个同父同母的穆回小兄弟,看着我下棋顶多只是微微蹙眉走开,而不是像你这样过来干涉呢?”
“他也配姓穆?”穆临咬牙切齿道:“那就是个小叛徒!”
“是吗?”白多义意味深长地瞥了某处,笑着道:“原来如此,他也不配姓穆啊!”
希北风有些搞不明白,可是目光朝着白多义的视线方向,就瞧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紧紧攥着拳头,眼眶红红地瞪着穆临。
这个时候,穆临也望了过去,眼皮不禁一跳,可是想了想又哼了一声,呵斥道:“小野种,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呵,我不配姓穆?”
穆回心寒意冷地摇头,自嘲一般地道:“我原以为大家是一家人,没有想到你却不把我当一家人,你以为我就愿意跟各位兄弟一起姓穆?我是没得选的啊!也好,既然你觉得我不配姓穆,那我以后便不姓穆了,要姓你自己姓去!”
“小杂种!”
穆临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你找死!”
穆回一动不动,就等着他的拳头砸下去,而穆临倒也真的要砸下去!
“住手!”希北风看不过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