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简直让我无话可说。”解诸无语地道。
希北风道:“但你得承认这是一个现实,虽然听起来确实很好笑,貌似真的不是谁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一样。然而其实真的就是这个样子,一切都要归罪于人的不可知,倘若你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知晓,而你也知晓其他人的一切,那么这个世界将不再有阴谋诡计,所有人都不得不当一个君子。”
“为什么不是一个小人呢?”
解诸道:“如果每个人都知道彼此的一切,那么不就更没有必要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的外皮,直接干脆利落地做自己不就好了?当一个人选择当自己的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当一个小人。毕竟您也说过,现实世界的所有规矩,都是为了束缚人,让人朝着更加君子的方向去做的。若是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了,所有的规矩都不是规矩,并没有什么作用。”
“或许,这也是一种可能。”希北风道:“不过首先咱们得做到互相理解才能有那两种可能,很显然,咱们基本不可能做到互相理解。”
“也是,除非大家的脑子都共通了。”解诸道:“不过那样不就意味着,随时能够疯掉吗?动不动就知晓了其他人的一切,脑袋怕不是要爆炸。”
“有道理,所以所有人都互相理解的前提就是,先自爆吧。”希北风笑着道:“说起来,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这个世界都这么烂了,爆炸一次说不定还能重新形成一个新的生命文化。”
“等我死了,再发生这种事情。”解诸道。
希北风道:“赞成。”
“讲下一则论语吧。”解诸道。
“好。”希北风笑道。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谈着美女,谈着谈着,就谈到了礼。”希北风道:“其实,这个虽然挺滑稽的,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道理什么的咱们已经讲过了,还是讲点不太正经的吧。有一位文豪是这样说的,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果体,立刻想到生直器,立刻想到形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飞跃。”
“这个似乎有点厉害了。”解诸道。
“确实厉害了,但是据后来人考究,并不是没有道理。”希北风笑着道:“原话我忘记了,大概是这样说的,咱们看到这些东西后,大脑里产生反应的地方比较接近,所以很容易窜,而有些人就相对直接,看到白花花的大腿,看到三寸金莲一般的玉足,就跟看到生直器没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病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有些人确实有这种现象,不过具体到底是不是所有的大脑的原因就不清楚了,另外就算是大脑的原因,难道大脑跟人还能分开吗?显然不可能完全分开的吧。大脑固然要背锅,但掌控着大脑的你,也该要背锅吧?”
“什么意思?”解诸道。
希北风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一下,生理上的问题确实是问题,但是一旦因为这些生理上的问题犯了一些现实中的错误,那么到头来该要承担责任还是要承担责任的,不能完全把责任丢给生理。有些人天天都想着滚床单,不滚就难受,难道他能上街随便侵害别人,然后最后把问题都丢给奇葩体质吗?”
“显然不能。”解诸道。
希北风道:“再有的话,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生犯罪事件,是不是也该承担一点责任?”
“疯子?”解诸道。
希北风道:“对,就是疯子。如果真的是疯子,伤害了某个人,该怎么办?”
“打死啊。”解诸道。
希北风无语道:“你们还真是不人道,另外我还没有说发生什么事情,犯了什么罪,你就直接说打死了?万一人家就是抢了个小朋友的糖果呢?”
“如果是这种问题的话,您肯定不会拿来讨论。”解诸道:“必然是滔天罪行。例如疯狂杀人,或者强抱良家妇女。”
“很有道理,基本上就是这种事件了。”希北风道:“难道遇到这些人就该认倒霉吗?”
“所以说,直接打死啊。”解诸道。
希北风无奈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的亲朋好友里面有人就是这种疯子,甚至于万一你的后代……”
“这……”解诸道:“确实没有想过,但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就算我活着的时候看不见,死后也未必就不会发生。倒不如说,这种事件,基本上是一定会发生的,只要我的后代还在继续延续,那么像这种情况,遇到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大。”
“没有遇到的时候,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十九,都是零。”
希北风道:“但是对于遇到的人,哪怕之前的概率只是百分之零点零一,一旦遇到了,什么概率都是百分之百。对于这种事情,你又该如何看呢?难道还能轻轻松松地说一句打杀?”
解诸道:“确实不能了。”
“那么为了你某个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可怜后代,你是不是也要说出来,疯子毕竟是疯子这种话呢?”希北风道。
“似乎也不能。”解诸道:“因为从概率上来看,就算我活着的时候,亲朋好友没有受到过任何疯子的任何伤害,也防不住我某个不知道多少代后的后代,遭受到疯子的伤害。如果我说疯子无罪,那么我哪里能对得起那个被伤害的人呢?”
“所以,你到底该怎么说呢?疯子,有罪,还是无罪。或者是部分罪。”希北风道:“又或者是疯子的家属看管不利,有罪?”
“最后这条倒是可以考虑,对于一些完全不管不顾的亲属,按理就该治他们连坐之罪。”解诸道:“子不教父之过,就算生个疯子出来,也不能不管吧!”
“嗯,我很赞同,完全不管的人,确实有罪过。”希北风道:“但是也有一些是管不住,那你又怎么看?让谁来分辨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看管好他的疯子亲属?”
解诸犯难道:“这种事情,说来也是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到时候理不清的。”
“嗯,理不清怎么办?”希北风道:“往往大家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一刀切,例如完全不治罪其家人,或者直接把罪名按在其家人身上。两种情况你觉得哪种好?”
“完全不治罪的话,恐怕有漏网之鱼,完全治罪的话,又好像过了?”解诸道:“但是这件事情,总得有个人出来担责吧?那么还是果断选择完全治罪好了。”
“嗯,假设完全治罪,那么以后大家怎么看待疯子亲属?”希北风道:“那岂不是会把他们当成一颗随时会炸起来的爆竹?到时候说不定就伤了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你觉得大家会怎么样?”
“把疯子关起来!”解诸道。
“嗯,把疯子关起来,事实上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关在房间里活得像猪狗一样,完全没有自由,甚至于加上锁链镣铐,跟个犯人一般。”希北风道:“想想你以后的某个后代,从童年开始就没有当过一天人,连当个疯子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当阴暗房间里的一头猪,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甚至于哪天吃起自己的粪便喝着自己的尿液,也不是不可能。”
“这……”解诸道:“似乎太过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死去对吧?”希北风道:“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这么想的,那么就一定会有疯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到时候,你要不要追究杀害疯子的人呢?他们可能是疯子的父母爷爷奶奶,可能是疯子的兄弟姐妹,还有可能是疯子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当然也有可能是疯子以前的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心情不好的混蛋。”
“道德沦丧。”解诸道。
“所以这样的做法也是不能的。”
希北风道:“那么治罪家人,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干,尽管看起来像是放过了一些漏网之鱼,但比起放过那些纵容的人,大家还是更怕出现那个残忍的世界,疯子没有资格活着,那么其他残疾人,有没有资格活着?孤僻抑郁暴躁症状的人,有没有资格活着?真的蔓延开来的话,恐怕每个人这辈子都逃不开那个魔咒,要么杀了某个人,要么被某个人杀了,要么看着某个人杀害某个人,却只能说,那是现实,那是幸福。”
“突然觉得听恐怖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所以,连坐,不能。但是犯下的罪过,谁来偿还呢?疯子本人吗?治罪疯子,是一个选择,让他们承担部分责任,看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把他们关到监狱里?请问,哪个监狱能容纳疯子?”
“好像只能专门盖一座疯子监狱了。”解诸道。
“嗯,盖一座疯人监狱。”希北风道:“然后,一直关着他们,让他们进行劳动改造吗?”
“劳动改造恐怕有点不太实际,但是关着的话。”解诸道:“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之前的情形,等于是把他们关在一个没有自由的地方,让他们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在阴暗的牢笼里当一头猪,甚至连猪都不如?”
“那么疯人监狱,就该特殊一点。”希北风道:“有专业的人来进行管控,给一定的自由,甚至还要让他们尽量开心点。嗯,你觉得这个情形像什么?”
“似乎像是回到了家里?”解诸道:“虽然我不相信那些管理疯子的人能像家人一样。”
“所以更准确地来说,疯子监狱,其实更像是精神病医院。”希北风道:“于是乎,该被审判的精神病犯人,最后回归的地方还是精神病医院。而他们或许本来就在那个地方,只不过是临时逃窜出去犯完罪又什么事都没有地回到病院。”
“什么惩罚都没有得到吗?”解诸道。
希北风道:“或者,成为一个疯人,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只不过这惩罚与其他的惩罚不同,别的惩罚往往是做了错事才产生的,而他们的惩罚则可能是惩罚了之后才去做出一件两件错事。”
“这样的因果,可以接受吗?”解诸道。
“时间上,违逆了我们的常识。”希北风道:“但是如果站在某个正着看时间,反着看时间都不会觉得违和的某个人或者神的位置来看,或许这样的因果,也是可以成立的。有些人是犯了错才被惩罚,有些人是被惩罚才去犯错。”
“那没有犯错,也没有被惩罚的人呢?”解诸道:“难道就该是被那些人拿来填充因果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希北风道:“或许,每个人都有原罪也说不定。毕竟你我的生存,就代表着其他生命的消失。你我的冷漠,对那些人的冷漠,就是他日的苦果的因。”
“所以,世界的错,为什么要特定的某个受害者去承担?”解诸道。
“不是要特定的某个受害者去承担,而是特定的某个受害者承担了,咱们才知道是他承担了。”希北风道:“或许有神可以无视时间去逆流观察,但是在咱们的角度上来看,不是某个人去承担,而是刚好某个人承担了,刚好咱们不是那个承担的人,咱们不是那个承担的人的亲朋好友,刚好咱们又可以轻轻松松地说两句就抛之脑后。”
“冷漠冷血。”解诸道。
“这样的事情,早就是日常中的一部分了,每天看见的凄苦的人,听见的凄苦的事情,多了去了吧,你能关心多久,恐怕你有时候连看都不想去看。”
希北风道:“毕竟那些事情基本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你可以继续安然地享受自己所处的和平的世界,而不去看,或者说故意无视可能近在咫尺的黑暗世界悲惨世界。每个人都是这样,而这样的每个人,就是世界。包括那些掉入悲惨世界的人,此前也是这样的人。而我们也有可能是下一个掉入黑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