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两声出奇一致的轻呼声传来,墨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后面那两个少女被禹拓“耍流氓”的行为给吓到了。
不过现在他可没工夫关注这个,眉头微皱,紧盯对手,握住刀柄的手都不自觉地磨动了一下。
作为禹拓的老对手,他当然知道对方已经准备认真起来了。
“小墨啊,跟你商量个事,待会打完了给我买件新衣服咯!”
“新衣服?不给。”墨承连一分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就拒绝了,“我的第一件礼物可是要买给我未来老婆的,别的都好商量,只有这个,不行!”
“这样啊……”禹拓一点都没感到奇怪,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半开玩笑,墨承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其实都无甚区别,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恶趣味使然罢了。
“那换一种方式,让我揍一顿好了!”
话音刚落,禹拓动了,他的速度倒不见得有多快,但却不知为何变得虚幻了,在照耀的阳光下,他整个人都仿佛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只是眼睛一花,他就来到了距离墨承不足两米之处!
「好快!」
心头的惊讶都只持续了一瞬,墨承丝毫不敢犹豫,右手一抬,长刀横扫而出,直击迎面突来的禹拓。
而这一反应是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完成的,也就是说,墨承的反击在发动之时,他和禹拓之间,其实还有接近两米的距离,以仅有一米的刀身横斩而出,可以想象到结果只会是一刀挥空,然后被禹拓攻击得手。
但真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不要忘了,教导墨承刀法的人,是他老爹墨随。
在墨承刀身的挥动过程中,一直套立其上的刀鞘就如同被甩出一样,让他的攻击距离不断加大,而在刀鞘与刀尖即将分离的那一瞬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不,应该说是拉住,一股无形的力强行将本应分开的刀和鞘连接在一起,似是魔术,又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技巧。
其名为――墨家藏锋剑。虽然在禹拓看来,应该叫藏锋刀……
带吸力的并不是刀本身,而是看似多余的刀鞘,其不但能吸住自己的刀,更是能吸住别人的武器,当初墨随能像扭陀螺一般将禹拓的身体用来借力打力,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墨承当然也是一样,禹拓的钢管只是刚跟鞘接触到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那股莫名的牵引力。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
“小墨啊,我其实很想告诉你一声,这招除非是你爸使,不然对我没用的。”
禹拓笑了,就在墨承控制在了他的钢管时,他还能笑得出来,单论这一点,战斗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墨承就意识到可能不妙了。
但是,为时已晚。
突然,从刀鞘到刀身,再到自己的臂膀,一股淡蓝色的魔力流迅速蔓延过来,所过之处,肌肉都是一挛,让本想继续动作的墨承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然后……然后他就被踢飞出去了。
战斗结束了,因为只是切磋性质,二人之间的默认规则就是谁先倒地谁就输,所以今天的这次比斗,就以墨承的第四百八十七次败北而告终。
“又输了呢……”
“嗯,本来还想揍你一顿解气的,不过一想到你这家伙又输了,就算了吧。”
“是么?不把我整得伤筋动骨,拓哥就不怕我明天又来挑战么?”
“哈哈,那正好,求之不得,就当作……是我们最后的纪念吧!”
一边说完,禹拓收回了仍闪动着电弧的钢管,对着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墨承伸出了手。
“起来吧,我的兄弟。”
……
切磋完后,禹拓和墨承还是照常来到食堂共进午餐,无视掉周围一干人群那已经见惯、但仍然充满误解的眼神,两人来到平日里一直坐着的角落。
果然,还是空无一人。
连周边的桌椅上都一个人没有,虽说食堂并不算挤,人们没必要坐这,但……
算了,惺惺相惜的搞事二人组之间不可告人的另类友情估计已经成为这个学院的一桩传奇故事了吧?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么?”
一边争抢着看上去只有单数只的鸡腿,禹拓一边向对面的人问道。
“嗯,我……喔唔,已经想好了,对我而言,跟着我爸学习才是最好的。”
在抢吃的方面墨承可是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输,虽然他俩彼此间似乎都不知客气为何物,但墨承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本来还在互相拉扯着最后一根鸡腿,对方却突然没来由地松手了。
“是么。”
禹拓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一看就是有心事,墨承直到啃完了鸡腿后,方才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怎么了?拓哥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以后怕是再找不到你这么好的沙包了。”
“哈啊?感情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沙包啊?太伤人了吧!”
“那倒不是。”禹拓一边说着,不经意地扫视着四下,发现果然有很多处目光在偷偷地瞄着这里。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小屁孩啊!」
禹拓和墨承之间当然不是所谓的基友之情,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也是兄弟,近四年来的朝夕相处,他们彼此认可着对方,而现在,是面临分离的时刻了,试问哪个人,是能轻易放开的呢?
他们是学院出了名的搞事二人组,常年霸占第一能打架和第二能打架的“宝座”,从来都是同荣辱、共进退,一人被惹,另一人绝对帮场的存在。
但在毕业后的选择这一块上,他们却罕见的有了分歧。
禹拓的选择是接受学院的保送,去往大陆最高等的学府――天宫学院进行深造学习,这不关是他个人的想法,也是公孙贺和公孙琪的意思。
而作为全院唯一一个跟禹拓“有的打”的人,墨承毫无疑问也是拥有保送资格的。但他却很是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条件,反而选择继续跟墨随修习剑道。
若要问为什么,用墨承的话讲就是:“适合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他和墨随两人名义上是魔术师,但却更醉心于剑道,这一点和推崇实用主义,并不专精某一门的禹拓大为不同。孰优孰劣,哪一条路的前途更宽阔,这个谁也不好说,但就论修心这一点上,无疑是墨家父子要胜出一筹。
墨随曾对禹拓说过,他的武学功底很扎实,但也只是这样,而且之所以说是武学,是因为其并不算是武术、更达不到武道的标准,只是东拼西凑、汇聚起来的杂物罢了。
“你的剑,没有觉悟,无论它拥有多大的力量,多灵活的技巧,都终究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墨随对他说过的原话,当初他还好笑般地想,钢管也能算剑么?但后来又一琢磨,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变强的呢?」
禹拓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因这个问题很早就有了结论。上一世的他,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是他对力量渴求的来源。
但这一世,这个来源好像不复存在了。
他有了家庭,尽管并不圆满,有了亲人和朋友,尽管并不尽善尽美,他的生活已经跟以前天差地别了,曾经的痛苦已经离他远去,曾经的坚定也逐渐化作迷茫。
正如墨随说的那样,他没有觉悟,不是本就没有,而只是失去了。
“我要怎样,才能算是有觉悟呢?”
“等你找到拼死也要去捍卫的东西时,你就知道,何为觉悟了。”
这又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对禹拓说过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