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居然还在,我还以为你早该走了。”
距离禹拓开始看书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雨已经慢慢停了,阴郁的天空也逐渐恢复明亮。
宗芸一手提着她的伞,站在大门旁遥遥地看着禹拓。
他把书一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啊――~~”一声长舒。
身上的骨骼顿时传来一阵噼啪爆响。
这是他的习惯,每当坐久了之后起来都要来上这么一下,以他自小就通电流改造的体质而言,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爽翻天。
“你看上去心情恢复了很多?”
宗芸走过来,她倒是没有被这一阵怪响给吓到。
禹拓耸了耸肩,道:“还行吧,看会书冷静了一下,感觉心里没之前那么堵了。”
“是么……”
“对了,学姐这么半天去里面干嘛了?难道也是找书看了?”
“你就这么认为吧。”宗芸偏过头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说起来,感觉你这人跟安静看书的文艺人不搭调啊!你看的什么书?给我瞧瞧。”
「啊,似乎是被拐弯抹角地骂了一下。」
禹拓的心里有点郁闷。
什么叫跟“文艺人”不搭调?
他可是艺术家来着!
「……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禹拓这么想着,一边把刚才看的书递给宗芸。
“喏,看的这个,算是大陆历史吧,还蛮有用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不错,就是作者坑了点,绝对是对东北人有成见。”
“是这样么?”宗芸将信将疑地接过书,随便翻看起来,“你看的是哪一本啊?这种书应该会有好几本成套的。”
“啊,是近代史。”
“……”宗芸的动作突然一滞。
虽然就表面看上去,她像是做的翻书翻一页后的停顿动作,但禹拓对气息的感察还是相当敏锐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异状。
「莫非是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不,应该不是……
他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偏移了一些,看看宗芸翻到的是哪一页。
似乎……是刚刚他读过的地方,因为才刚合上没多久,惯力还没完全消失。
但是书随后便被合上了。
……
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宗芸似乎对禹拓偷瞄她有点不满,在她现在的站位看来,眼前少年的动机可能不是那么单纯。
“咳咳……”
禹拓尴尬地遮掩口鼻,从楼梯台阶上跳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学姐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么?”
宗芸一顿,随即道:“懊,差不多是这样吧,总感觉,这种东西虚得很,不如眼前事来得实际。”
“虚得很么……”
硬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错,历史终归已经过去,人们需要放眼的,只是眼前的实务而已。
“学姐还真是个务实的人喏。”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宗芸对禹拓的谥赞似乎不怎么上心,她把书轻轻放回原处,然后作势欲行。
“等等,我们去哪啊?”禹拓有些傻眼。
他可暂时还没打算走啊,宗芸这自说自话地又要闹哪样?
宗芸转过身道:“还能去哪?完事了当然是回去啊!难不成住这啊?”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学姐你……离开了,我为什么也要走啊?”
“我之前说过的吧?你居然转眼就忘了?诶~~”宗芸稍微摇晃下脑袋,看上去有些不满。
“这里已经是明令禁止你进来啦,本来还准备在门口挂个告示牌,写‘禹拓与狗不得入内’的,得亏是我把这提案否决了,今天还带你进来晃悠了这么久,所以――”
“就不要再添麻烦了好吧?!”
好家伙,禹拓与狗不得入内。
呵呵……
这是哪个王八蛋提的意见?
禹拓心里暗暗赌咒,这人最好不要让他给撞见,不然绝壁要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的表情都明摆在脸上了,宗芸看了也是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的,这家伙明明是个骚人,但是,这骚人有时却意外地有趣呢。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禹拓。
虽然嘴巴坏了点,心思污了点,但是,倒不是个坏人。
这点,在她认识禹拓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一天,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交手,宗芸没费多大劲就取得了完胜。
那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全程都在压制对方,凭借攻速优势打得禹拓几无还手之力,当然,那还是没动真格的状态下。
可她也知道,对方同样未竟全力。
宗芸真正对禹拓的实力有初步的认识,是在他和韩侩交战的雷雨之夜。
那华丽的、恍若流光般的招式,隔远遥望的她并不能亲身感受其威力,但就凭眼睛看到的速度而言,就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知道分寸、认真起来尤为可敬的对手。
这是她心里对禹拓最褒面的评价。
“好了,走吧。”
哪怕是心里再不爽,禹拓也知道是因为他先擅动了雕板才招致被禁入的后果,能碰到宗芸还被特许进来呆了一会,就已经算是比较幸运了。
“对了。”
栗发的少女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了什么,本来已经迈动的步伐再一次停下。
“上次,不好意思啊。”
“……哈?”
禹拓糊涂了,这是玩哪一出?
“就是那天在这,让你吃了那么大亏,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
所以说,禹拓还是没懂宗芸要说什么。
一脸懵比加迷惑的表情――
宗芸突然有些恼,“你这家伙,怎么就这反应?”
禹拓:……
他能有啥反应?
“学姐,你能说明白点么?我真不知道你现在提的什么。”
“不知道?不应该吧?这才过多久,你就给忘了?”
“我就没想起来过……”
“好吧好吧。”宗芸无奈地单手插腰,闭目叹息一声,“那我就正式一点,禹拓同学,上次的事情――”
“对不住了!”
突然间就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禹拓:“……所以说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宗芸(抓狂):“就是那顿饭呐!难以置信你居然把那味道忘得那么彻底,原先我还以为你绝对会记恨我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