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古怪!这神脊山的结界怎么不是一层护罩,而像是填充到每一寸空气的海绵,四处都有一种奇异的阻力。”巫自斋活了几百年,从未感受过类似的感觉,当下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静,十分诡异的静!神脊山居然没有一丝风!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山,谷在昼夜受热和放热的条件不同,从而在它们之间形成温度差,随之引起空气密度变化形成山谷风;
神脊山脉延绵千里,除了主山脉还有许多小山,照理来说,神脊山的风会很强,可巫自斋进入神脊山十来分钟,一丝微风也没有。
把手伸出去摸索,巫自斋虽觉想法不当,但的确是像摸这一团柔软有弹性的‘什么’,那‘什么’似乎会动,左右闪躲着,巫自斋凭着多年来累积的经验,对那‘什么’一摸一个准,似乎对柔软过分沉迷,实际上,他只是想搞懂那‘什么’究竟是什么。
突然,巫自斋全身的压迫感顿时消失,特别是对于前方的感知无比清晰,仿若填充到每一寸空气的海绵被破开,形成一条笔直的路。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用肉眼去看神脊山,空旷的令人发指,可在感知里,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有诈吗?”
内心不安,巫自斋却不想停下脚步,靠着感知,战战兢兢一步一步向前走,每走了十步,巫自斋身后的‘海绵’就缓缓闭合,见此,巫自斋更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护灵’在搞鬼。
巫自斋猜中了50%,这的确是护灵在搞鬼,不过填充到每一寸空气的‘海绵’不是护灵的手段,而是护灵的本体,任谁也想不到神脊山的护灵竟有千千万万吧?
神脊山没有景色,一路行来,一根草、一棵树乃至大点的石块都没有,全是细软的沙子,在放逐之地、永恒冻土看惯了类似的场景,巫自斋倒是没什么感觉。
使用一步千里行走约莫一个小时,巫自斋在神脊山半山腰中看到一个小小的山洞,只能像只狗趴着钻进去。
“是这里了。”巫自斋毫不顾及形象,比狗的速度还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山洞口。
漆黑。虚无。
“没想到神脊山的内部竟然是空的!”
进入山洞内的一刹那,巫自斋感受不到任何重力,悬浮在这漆黑的空间不知所措。
“孩子,在吾消亡之际,终于等来了你。”
“谁?”听着空洞无性别的声音,巫自斋下意识的反问一句,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此处是神格的埋藏点,除了神的意识,还能有谁?
“吾乃人族祖神:周古。”这声音渐渐定调,化为浑厚的男声:“人族式微,外族欺压,这一切都是吾的错啊!你可愿意受吾之神格,从新让人族走上顶峰!”
祖神周古早已陨落,和巫自斋说话的,是祖神周古的一缕意识,它说道当年诸神之战的隐情,原来争端仅仅是因为部分神灵不愿意退位让贤。
神族除了祖神以外,并不是不死的,只有不停地修行与散布信仰才能续命,否则神格会失去价值,回归天地。
但神族要管理天地万物,哪来的时间一边修行,还有一边散布信仰?
唯有一万年更换一次领导班子,替换着修行和散布信仰,所以神族里面一个神位拥有两名神灵打理,如财神的神位,就有文财神与武财神之别,这便是一位二神的来由。
本来千万年来神族内部一直相安无事,但有一日,火神(主)发现原来信仰之力可以直接用于延续生命、增加修为,累积到一定地步,还可以与祖神周古一样,凌驾于其他神灵成为第二祖神,不再为延续生命而苦恼。
在交接职位的时候,主火神不愿意放弃职位、放弃人间的信仰,拒绝把职位交给副火神。
两人的斗争起初引不起风波,然而用信仰之力修行的办法不知从何时开始泄露,诸神大战就被点燃,利益之争变成了生死之争。
当祖神周古从沉睡中苏醒,最后一位神灵也已经陨落,把所有神灵埋葬好之后,祖神由于失去了自己衍生的神族,世界意识便剥离了他管理天地的权利,祖神,也随之陨落了。
“我知道人族已经不供奉古神,而是跪拜一个杜撰出来的‘赤焰女神’,拿着我的神格之后,你要去吸收游离在天地间的赤焰女神信仰,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神灵,日后你能引领人族重立巅峰,或许你还能成为一尊新祖神。”
一块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晶石从黑暗深处飘到巫自斋的面前,可巫自斋并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你不想成神?”
巫自斋沉默片刻:“祖神大人,我寿命将至,来此只是为了给我徒儿寻一块神格,让他解决身体的问题,去争一争帝皇之位,让人族强盛起来。”
祖神周古的声音也沉默了很久,说道:“是山脚下那个毛头小子?他的命数诡异,不合适传承吾的神格,既然你执意要给他一个神格,那好......”
黑暗深处突然亮起无数颗光点,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明亮,当这些光点越发靠近巫自斋,他这才看清是什么,竟是万万颗通透如琉璃的圆球。
那,可全是神格啊!!!
“吾算了一卦,知你命中有三个徒弟,吾用残余的神力凝聚三枚神格,你可以从这万千神格中挑选合适的赐予他们,这样,你总不会再推脱吾的神格了吧?”
“谢祖神恩赐!”巫自斋的心情很是激动,来神脊山之前,他甚至还质疑着神话的真实,但如今又那么多神格任他挑选,比中了彩票都要来的兴奋。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满山的护灵吧。”祖神周古的声音越发变淡:“如此,我便彻底消失人世,希望你接过我的传承,日后,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祖神。”
在巫自斋选定三颗神格后,犹如漫天星星的神格失去力量,接二连三的爆开,比烟花还要璀璨夺目,也许以后巫自斋说起这一幕时,连自己都会不相信。
随着神格爆裂,神脊山上的护灵也消散于天地,终于得到了渴望的自由。
这是两千年来,神脊山第一次下起雪。
第一片雪晶接触到沙土的时候,一颗青嫩的树苗破开了土层,很快,一颗又一颗青苗顶住了永恒冻土的严寒蔓延开来,整个神脊山唤起生机。
神格爆裂了多久,巫自斋便留在神脊山山洞多久,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是他对逝去的祖神给予最后的尊重和致敬。
诸神之战,祖神周古是无辜的,他也是一个受害者,错不在他,然他却为了人类的崛起,一直苦苦支撑了两千余年。
在巫自斋看来,用自己生命力限制巫妖攻击人类的这件事,变得极其渺小,甚至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祖神如此为人族而坚持,巫自斋又怎能放弃?
“老夫便和这漫天诸神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