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从面前这头黑龙口中说出的话,主祭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扯起了一个算得上凶恶的笑容。
“塞万提斯阁下!”
主祭扬起脑袋,目光对上了黑龙那双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睛,身体不禁一颤,急忙转移了视线。
嘴角抽搐了一下,主祭咬牙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来这里了!”
“哦?”塞万提斯眉毛一抬,“你想说什么?你早知道我要来了,所以早就联系了猎龙教团,这一次召集教众,只是为了引我上钩,实际上猎龙教团的人早就埋伏在了一边――你想说的是这个?”
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主祭眨了眨眼睛,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想说的都被猜到了!
忍不住伸手向身后一摸,可是身后就是那张桌子,面对这头黑龙,他是跑不掉的。
他发现嘴唇不住颤抖,便用牙齿咬住了嘴唇,“既然如此,你还敢站在这里?!”
主祭双眼一瞪,可是却不敢直视黑龙的眼睛,生怕会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太恐怖了,这头黑龙太恐怖了……
只听黑龙嗤笑一声,随意地瞥了主祭身后的那些瘟疫信徒一眼,使得他们立即站定了脚步,不敢再动弹半分。
“我倒是想要问你,我为什么不敢呢?”
塞万提斯伸出手,抓住了主祭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轻声说道:“猎龙教团很厉害吗?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他们还要躲起来呢?为什么他们几次针对我的行动都失败了呢?”
“主祭大人,我刚才就站在那里听了几分钟,可是没人发现……”
塞万提斯看着恐惧慢慢攀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眼睛更是眯起,只剩下了一条缝。
冰冷的目光从这条缝隙中倾倒而出,就像是寒气般在主祭的脸上回转,让他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你没有,他们没有……以及,你嘴里说的那些‘猎龙教团’成员也没有……”
像是一头魔鬼在耳边的低语,主祭心脏突然紧缩,面容顿时变得扭曲。
无力地抬起手臂捂在胸膛上,主祭放低了呼吸频率,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给心脏带来巨大的负担。
支撑在身后桌面上的手臂突然和双腿一般发软,主祭的身体慢慢滑倒,最后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心脏仰望着那头黑龙英俊的面庞。
无神的双眼大睁,心脏一抽一抽给他带来轻微却致命的痛苦,唾液曼曼从嘴角流出,力气正在一点点的从体内流逝。
黑龙看着主祭濒死的模样,轻笑着继续说道:“你刚才,是在虚张声势吗?我觉得不像,也就是说……你真的联系了猎龙教团,而且他们也真的派人来到这里了?那么他们人呢?”
他抬头望去,对那些看着自己顶头上司的濒死却没有任何动作的瘟疫信徒笑着说道:“能告诉我吗?你们现在在想些什么?”
主祭的眼白翻起,感觉身体正在慢慢失去控制,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嚯……嚯……”
塞万提斯的问话没有能够让瘟疫信徒们惊醒,可是主祭在‘弥留之际’发出的求救声却是吓到了他们。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已经悄然占据了他们的内心,他们身体不断颤抖着,哪怕黑龙身边就漂浮着一朵明亮的火焰,可是他们眼中却看不到半分光明。
“为什么你们要信仰瘟疫之神呢?”低语声仿佛在房间里不断回响,他们的脑子里也在不断回放着这句话。
塞万提斯抬脚把主祭的尸体踢到了一边,双手撑着桌子,打量着这些身份各异的瘟疫信徒,轻笑发问:“能告诉我吗……”
瞳孔在眼中颤动不已,除却黑龙之外的所有人都低垂脑袋,一语不发。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一边的那具尸体上!
主祭的尸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大睁的双眼仿佛在注视着什么……
如果不是塞万提斯的那一脚,他们绝对看不到那具尸体,因为主祭的尸体躺在桌子下,而现在的他们不敢动弹。
“死、死了……”
忽然,一个教众慢慢抬起了头,扭曲的脸上遍布泪水和汗水。
他的面部肌肉扯起了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绝望的笑容,“都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他抬起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扯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力拔拽,把浓密的头发从脑袋上拔了下来!
“都死了!都死了!”
其他人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惊一乍,他们转头望去,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似乎已经变成了疯子的家伙的表演。
疯子双眼遍布血丝,咬牙切齿地大喊:“都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他把抓在手里的头发丢开,又从脑袋上拔下了一手的头发,脑袋低垂瞪着桌面放声咆哮:“所有人都死了!父亲、母亲,艾利尔……都死了!都死了!”
塞万提斯遗憾地叹了口气,“都死了呀……”
“对,都死了……”他得到了那个疯子颓唐的回答,“所有人都死了……”
那个疯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仰着脑袋,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突然咧嘴一笑,双手合十,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虔诚念道:“赞美瘟疫……”
埋藏在身体深处的瘟疫种子骤然爆发,同时引爆了这个教众的身体。
呼――
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转头过去一看,突然爆发的火光就已经填满了他们的视野。
火舌猛然从那栋房子的门窗中喷出,带起了一阵热浪。
热浪吹起他们的衣袂和衣摆,发丝被这股热风撩起,骤然升高的温度隔空烤热了他们的面庞。
呆愣地看着那栋被火焰点燃了的房屋好一会儿,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着火啦!”
接着,街道上的行人就都清醒了过来,急忙大喊:“着火啦!”
他们东奔西走,扯着嗓子慌忙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周围的人家听到了这些叫喊后急忙走出家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栋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了的房屋,赶紧跑回了自己家中,“真的着火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跑啊!”
听到了叫喊的卫兵一个哆嗦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就看到了越过激动房屋房顶的火光,心头一紧,慌忙跑去向自己的上级汇报。
“着火啦!着火啦!快找人来灭火啊!”
一阵慌忙过后,附近城区的居民提着木桶和盆子来到了水井旁边,力气大的男人搅动井绳,提水灭火。
可是,杯水车薪的水刚刚泼上去没多久,火势就慢慢变小了。
人们跑了几趟之后才发现了这一现象,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栋房屋。
火焰没有向着周围的屋子蔓延,而是渐渐熄灭了,这让他们有种荒诞的感觉。
最后,那栋房子只剩下了一个黑色的‘框架’仍旧歪歪斜斜的立在那里,在那片废墟之中,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头长双脚,身后拖着一只尾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