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小扇的男人,刚一走进屋内,就用手遮住鼻子。扑粉的如同艺伎的脸上,两条眉毛拉开,又紧紧的攥在一起。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后,吊着嗓子说道:“哎哟,这什么松风堂啊。要我看啊,就是鸡窝堂。”
坐在仇天极斜对面的两名武士一听变了脸色,其中一名拔出剑,就要站起来。却被同伴按住,瞪着眼坐回了座位。
手持小扇的男人走入,身后一名身穿黑底和服,头戴大名阵笠,腰挎长刀的护卫低着头跟着走入。小扇男人边走,边打量两旁的宾客,小扇在鼻子前挥舞。“荒川,你看这些下等人,弄得这里的空气都污浊了。我们要是住在这里,一定要把这些下等人赶出去。”
“上村大人,这里毕竟是乡野,不比咱们关中,有这些下等人也是正常。请您稍等片刻,属下立即将他们赶出去。”荒川回答。
“等等。”上村大人将扇子哗的收起来,在手心拍打。“反正这些下等人也呆不长时间了,这会儿,就让他们呆在这儿吧。也好见识一下,咱们关中贵族的气量。”
荒川闻言,躬身道:“是……大人仁慈。”
仇天极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说。这主仆二人,是从关中地区来的贵族。这做派,实在令人呕心。那名叫荒川的武士,更是一点气节都没有。几近献媚之能事。这主仆二人说话间,已经走过仇天极身旁。
上村头高昂,目中无人之至。二人这一番做派,显然已经惹了众怒。仇天极听到斜上方的两名武士低声交流。
一人道:“为什么拦我?这种人侮辱武士,不如让我一刀砍了他。”
“别冲动。他身后的人是个高手。”另一人尽力拉着伙伴。
仇天极看了一眼这二人。上村四肢无力,花枝招展的样子,宛如花孔雀。而荒川,透过他宽大的袖袍,可以看出他健硕的身躯和有力的臂膀。一身气血之沸腾,宛如火堆。那另一名武士说的高手,显然就是他。
这主仆二人走到玄关的地方,鞋也不脱,一双草鞋径直踩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这时,那接待的女人才小步跑来。她径直跑到上村面前,先是一个鞠躬,“欢迎两位。”这才有些为难的看着二人的鞋说道:“两位大人,你们的鞋……”
荒川上前一步,呵斥道:“无知乡民,上村大人岂能和你们一样赤脚?”
女人骤然挨骂,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上村貌似大度的说道:“算了算了。这些乡野的人,就是如此。”
“阁下,三重县乃是南北要道,这样的经济繁荣,可比京都,不知怎么算是乡野?”一个声音突然插嘴。原来是坐在一旁的武士,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质问。他的同伴脸上有些焦急,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上村一愣,没有想到还有人敢说话。荒川想要上前呵斥,却被他扇子一收,伸手拦住。他仔细打量了武士两眼。吊着声音问道:“你又是谁。”
武士激昂的说道:“我乃是京都新阴流的小森一马。”
“呵呵,新阴流,没听说过。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评判贵族?”上村笑脸一收,“难道你想为你的流派带来灾祸吗?”
古代东瀛的地位之间十分悬殊,武士虽然也算是贵族,但只是最下级的贵族。名叫小森一马的武士,被上村呵斥,一张脸涨红,竟然不敢说话了。这时,一旁的荒川上前,“上村大人,乃是关中的公家。”
公家是指天皇、朝廷和公卿贵族。与之相对的是武家,指武士系统的家族、人物。公家对武家,两者存在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在古代这种阶层森严的时代,少有违逆,面临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武家违逆公家,其严重程度,堪比现代死刑。
公家的地位也十分高。在场的人,听到荒川的话之后,骤然失声。二楼之上,回廊中,也有桌椅。无心杀人流的两名师兄弟就在此处进餐,见楼下的骚动之后。浅野隆史不由皱眉说道:“这关中来的公家,真是威风的很。”
渡边塚没开口,倒了一杯清酒独自喝着,但是态度自然。两人身为北原矢的徒弟,渡边塚更是成就超过北原矢。受到天皇的青睐。所谓的公家,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于这种关中来的小贵族,在场最不受影响的就是他们。
但是他们可以。其他人却不行。谁也没想到会有公家到酒楼,这些人受限于身份地位,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讨论。那酒楼的和服女子,也不敢开口说鞋子的问题,低着头,唯唯诺诺的。
上村满意的点头,“你们都听好了。我这次到三重县这个小地方,是挑战对付六角天极。我本想招揽他,可是他没来。不识趣!没关系。荒川,我的仆人。他将会打败六角天极。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成为我的仆人。”
“不过,我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而你们这些下等人,自然不能与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从今日起,这个酒楼,就属于我和荒川。一直到六角天极出现为止,谁也不能踏进一步。所以……你们滚吧!”
楼上浅野隆史沉不住气,顿时变了脸色,“师兄……”
“再等等。”
酒楼内一片安静,但这里的现在聚集的都是江湖人,这些人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动。
“即便是公家,也不能否决武士的道。”
让人惊讶的是,最开始的武士又开口说话了。
“你说,武士的道?”上村扇子停在掌中,他森冷的回头问。
“武士的道是不受拘束的。抱歉了,关口,请给师傅带去我的话。告诉他,我辜负他的托付了。从今天起,我叛出新阴流。”小森一马将衣服上流派的印记撕下来,头也不回的丢在同伴的脚下。
在这样一个时代,叛出流派是很严重的惩罚。小森一马热泪流出,“我学习剑道,就是为了贯彻我的意志。这样的时代,唯有用剑斩出一条路。”他抽出刀,收到腰间,大吼一声,“这就是我的武士之道。”他冲向上村,手中的刀笔直的插向上村的心脏。
“荒川!”上村大叫。
蓦然,一道黑影挡在小森一马面前。是名叫荒川的武士。
“想要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是你!卑颜屈膝,你不配做武士。”
仇天极摇摇头。只有小孩才讲对错,成年人的世界,只讲利益。这武士还是太过于年轻,只有少年人,才不将性命当做一回事。
嘭!荒川果然是高手,侧身躲过刀刃,一拳打在小森一马的腹部。顿时,小森一马咚的倒地,接着,荒川一只脚踩住他。
“大人,已经制服了。”
上村笑着蹲在小森一马的身边,“你是新阴流吧。嗯,还有个师傅。放心,下一回,就轮到他们了。”小森一马目呲欲裂。
这时,一些实力不够雄厚的人,已经开始悄悄的走出酒楼。酒楼眨眼间,门可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