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拦马车?
沈流萤赶紧从长情怀里蹦出来,狠狠瞪他一眼而后掀开车帘,在见着沈澜清所说的拦车之人时,她怔了怔,道:“七公子?”
深墨绿色的锦衫,眼前蒙着一块布巾,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不是云有心还能是谁?
只见云有心浅浅笑着,对沈流萤道:“打扰弟妹多有冒犯,还请弟妹莫怪。”
“呵呵,当然不会怪。”沈流萤笑了笑,一边伸过腿来踢长情,似在说“你兄弟来了你还坐这么稳当做什么”,长情这才看向云有心,竟是有些嫌弃他道,“阿七你拦我的马车做什么?”
“自是有事。”云有心笑得很温和,“我想与你们一同去天阙山,不知弟妹与沈二哥可否让在下同行?”
沈流萤眨眨眼,似乎只是疑惑,并无意见。
沈澜清含笑打量着云有心,似乎对他挺有好感,是以道:“我当然是没意见咯,反正又不是我的马车,若源源,你说是不是?”
沈澜清说完,抬手用力揉了揉坐在他身旁的小若源的脑袋。
小若源拍拍小手,开心道:“你要和我们一块儿上路吗?好呀好呀!人多了才好玩儿!”
沈流萤对这个帮过他的温文尔雅的云有心很是有好感,他既有兴致,她又有何不可答应的,是以道:“既然七公子有兴致与我们一道,流萤自然是欢迎。”
“那便多谢弟妹、沈二哥还有这位小小兄弟了。”云有心当即朝沈流萤等人抱拳道谢,根本就不等长情发表意见,因为他知,就算长情发表意见拒绝,在他的新媳妇儿面前,也无用。
长情果然一声不吭,因为他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了。
云有心含着浅笑登上了马车,长情看着他挎在肩上的包袱,待马车重新走动后,长情问云有心道:“此去天阙山不知何时何月归来,你大哥向来不放心你出这般远的门,今回怎的同意你出来了?”
“我与大哥说,长情此去天阙山,需要我的帮助。”云有心实话道。
“……”长情决定沉默。
云有心又道:“与你们莫家有关的事情,大哥向来都不会反对的,与长情你有关的事情,大哥就更不会反对。”
沈流萤忍不住笑了,这可真是专业坑队友。
“我们此去天阙山,不知会遇到什么,七公子与我们同去,怕是——”
“无妨,便当做是我出来历练一番。”还不待沈流萤把话说完,云有心便打断了她,“况且,弟妹一介女流都不在意危险,我身为男人,又怎能胆小怕事?”
“那……”沈流萤笑得爽快,“那这一路上,还要请七公子多多指教了。”
“不敢当。”云有心赶紧道,“是有心需请弟妹多多指教才是。”
长情只是沉默着,盯着云有心,面无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不说话,便也无人理会他,马车轻晃,只听云有心道:“由召南前往天阙山,本应经地势平坦的周北国去往最为好行,然今周北与我召南开战,北疆正起战事,周北此路显然不通,那就只有经由漠凉国与沙驰国前往,这两国地势崎岖颇为难行,很多路段马车难行,凶险之地不少,这一路去,许是没有两个旬日怕是到不了天阙山。”
“那这漠凉国与沙驰国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沈流萤赶紧问。
云有心微微怔住,显然没想到他说完这么些话后沈流萤的关注点竟完全没在话上,而是另劈了个问题。
云有心微微一笑,回答了沈流萤这关注点不同的问题,“我也从未去过漠凉国与沙驰国,不过倒是听闻过,漠凉与沙驰虽贫困弱小,但民风却很是彪悍,百姓淳朴,漠凉与沙驰的民俗很相似,百姓喜爱吃整只整只的牛羊,并且不用碗筷,手撕着便吃,还喜把牛羊肉烤干了来吃,他们所饮的茶,与我们召南亦不相同,而是将茶水掺在牛乳汁或是羊乳汁里烧开了来喝,且还会往里加上少许的盐。”
“漠凉与沙驰唯一不同的,则是漠凉国以女人为尊,在那儿,国君是女皇,男人的地位低于女人,任何到了漠凉国的人,都会觉得大开眼界,有些则又觉得不可忍受,这便是个人见道了,届时到了漠凉国,或许还会遇到让我们这些别国人觉得更为有意思的事情也不一定。”
云有心温和地与沈流萤说着他所了解的漠凉国与沙驰国,让沈流萤听得兴致勃勃,还不等云有心说完,她便又兴奋地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
但凡她问的,云有心知道,全都一一回答了她,尤其是对女人为尊的漠凉国,沈流萤尤为有兴致,问个不停,也让本是坐在外边驾辕的小若源钻了进来,挨着沈流萤好奇地听云有心说。
说着说着,长情竟掀了车帘坐到了外边小若源方才坐过的位置,与沈澜清并排而坐,只听沈澜清笑道:“你这兄弟,我给这个。”
沈澜清说完,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由心佩服道:“最难养的女子和小娃娃,他居然能这么应对自如,待到了有酒有肉的地方,我一定要好好敬他几杯。”
长情不语,只是目视着前方,慢慢抬起手,将手轻放到了心口上。
他心口上的符印,与萤儿手心里的帝王血流纹……
萤儿手心的流纹既是帝王血,便证明流纹里的墨衣墨裳与上古三帝有着必然的联系,然,若是与三帝有联系之人,又怎会帮助他这个妖帝后人?
诡医……他从不曾听闻过,便是师父都不曾听闻过,墨衣墨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与上古三帝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他心口上的帝王血符印指引着他们去天阙山,照墨衣墨裳所言,是天阙山有能让他与萤儿变得强大的力量,他们看似是在帮萤儿,实际又是在帮他,帮他强大他体内的妖血之力,又是为了什么?
萤儿将要完成的使命,究竟会是什么?
唯有等到他体内的妖血之力强大才能找得到母亲?妖血之力不够,身为半妖的他,根本就感觉不到母亲。
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长情的脑海里,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出答案来。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天阙山绝不会是萤儿前往的唯一一个地方,墨衣墨裳要他与萤儿共同完成的使命,绝不仅仅如此,因为血契已将他与萤儿连在了一起,便不会轻易分离,使命,又岂会仅天阙山而已。
只是这天阙山上究竟有着什么,他与萤儿皆不知,唯一知晓的,就只有墨衣墨裳,可偏偏,他们一个字都不肯多言。
若要知晓这一切,唯有撬开墨衣墨裳的嘴,可他二人,根本就没有打算多告知他们一句话一个字,而是要他们自己去寻去感应。
半妖之身,妖血之力……
长情将手从心口上拿开,放到了腿上,却又慢慢地拢成了拳。
注定他不能仅仅是作为一个人类而存在了,哪怕他身体里的妖血之力强大到足以冲破他身上的帝王血封印,也无法让他变成一个纯粹的妖或是人,他注定此生,只为半妖。
不过——
“喂!呆货!”就在这时,沈流萤掀开车帘瞪着长情,“你是不是嫌我啰嗦嫌我吵,所以你跑到外边坐啊?”
“不是。”长情赶紧回道。
“哼,我还嫌你闷呢!”沈流萤哼哼声,将车帘放了下来,转头就对云有心笑道,“七公子,继续给我和小药药再说说漠凉国好玩的事儿呗!”
沈澜清一副笑得开心的模样,对长情小声道:“谁叫你娶媳妇儿,女人就是这么讨人嫌。”
就算是对自家亲妹,沈澜清的嘴也不饶人。
“我不嫌萤儿。”长情眸中有浅笑,“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
他曾厌恶甚至是害怕自己的半妖之身,不过现在,他坦然了。
因为,总有人不会嫌弃他。
会有一个人,一直陪伴着他,甚至还与他说,她喜欢他的耳朵。
长情觉得,他与他的母亲一样有幸。
此时,太子弑君新帝登基的消息已往各郡各县传开。
------题外话------
卡文,简直想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