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的唇吻上沈流萤的左手手心,他的血沾到她左手心里的暗红色流纹,只见那抹暗红色流纹在这倏然之间发生了变化!沈流萤从未见过的变化!
暗红色的流纹,在她手心扩大,再扩大,而后竟是骤变成花!一朵赤红的血芍药!
沈流萤与长情皆震惊地看着从她掌心里变化浮出的这朵血芍药,小若源更是震惊不已,他睁大了双眼看着这朵诡异的血芍药,道:“这,这是什么啊!?”
很显然,他们谁人都不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然,就在这时,这朵血芍药竟一分为二,如光一般分别闪向长情及沈流萤的印堂!
沈流萤当即抬手碰向自己的印堂,同时看着面前的长情,只见那朵血芍药如指甲盖一般大小,就印在长情的印堂,印在――他的皮肉之下!
与此同时,沈流萤只觉自己脑袋生疼得厉害,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了一般,竟使得她忍不住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头部,爆发出了一声痛苦难当响彻山林的嘶喊声,“啊――!”
“萤儿!”长情当即抓住沈流萤的双手,握紧她的双手以免她伤到她自己,就在长情因为沈流萤这突然变化的模样不知所措时,在无主人召唤便不能显形的墨衣竟出现在他们身旁,他那一向冷漠无情的语气竟也有些明显的着急,只听他急切沉声对长情道,“用汝之手将她眉心的芍药取出来!速度!”
长情顾不得困惑,照着墨衣的话做了。
只见他将手指碰向沈流萤的印堂,不过轻轻一碰,那朵已经印在她皮肉之下的血芍药竟从她印堂下浮了出来!
“毁了它。”墨衣又道。
长情将手指从沈流萤印堂上移开,那朵血芍药竟跟着他移开的手指从沈流萤的印堂脱离出来,长情当即一个转手,将这朵血芍药捏在了自己手心里,就像他知道怎么毁掉这朵血芍药似的,根本无需问墨衣毁掉之法。
可其实,他从未见过这血芍药,更从不知毁掉之法。
血芍药在长情捏紧的手心里化成了血雾,从他的指缝中挤出来,待他张开手心时,他的手心里只有一团血雾,再无血芍药。
血雾散进空气里时,沈流萤倒进了长情怀里,面色发白,眼睑轻阖。
她左手心里的流纹,已恢复原状。
“萤儿!”长情赶紧抱住沈流萤,墨衣此时不紧不慢道,“汝无需担心,她已无碍,稍后便会醒来。”
长情却是不放心,欲问墨衣些什么话,墨衣却在这时变为透明,消失了。
墨衣在消失前再看了长情与沈流萤一眼,一向冷漠的脸上竟有哀伤之色。
汝的仇恨,已经深入这天阙山的每一寸土地了……
七千年过去了啊……
而此时的沈流萤,她只觉有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她的头颅涌进她的脑子里。
一处漫山芍药花绽放的山岭上,暖风轻拂,阳光和煦,有鸟鸣有花香,还有酒香。
浓醇的酒香。
花香与酒香之中,有两名男子坐在百花之中。
‘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辣!我的喉咙都快要烧起来了!’
‘哈哈哈!你不是说想要尝尝我平日里喝的酒的?这就是我平日里喝的酒啊,我给它取名叫烧辣,怎么样,好名字吧?好喝吧?’
‘烧辣?真亏得你想得出来这么俗气的名儿,不过倒真适合这酒,烧得慌也辣得慌。’
‘一般呢,认为这酒烧的慌也辣得慌的人,都是娘们儿。’
‘你说什么!?你竟敢嘲笑我是娘们儿!?走,起来,打一架,就知道到底谁是娘们儿了!’
‘我和你打?我才不干,我又不是傻子,就你那一身妖力,哪里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能比得了的,不去不去。’
‘手无缚鸡之力?你也好意思说?放眼这整个天下,可没几人能打得过你的。’
‘哎呀,你这么夸赞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我就是要让你起一身鸡皮疙瘩,你能耐我何?行了行了,喝酒就好好喝酒,打什么打,别浪费了我的烧辣。’
‘你们人类的酒,都是这味道?都是这么辣?’
‘那倒不是,我是喜欢喝最辛最辣的酒而已。’
‘为何?’
‘因为只有娘们儿才会喝不辛不辣的酒啊,比如你。’
‘我觉得我不和你打一架是不行了的。’
‘哈哈哈,成啊,那可先说好,我要是打赢了你,你必须送我点什么好货才行,不如……带我到你们妖界找个漂亮姑娘娶了当媳妇儿?怎么样?’
‘这不成问题,不过,你们人类的寿命太短,你若真娶了我们妖界的姑娘,岂非害了人姑娘?’
‘爱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乎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没听过这种说法。’
‘我自创的。’
‘……那若是我赢了,你要送我点什么?’
‘我啊……给你送漫山的芍药花好了,保证你想娶的姑娘见到的时候抱着你的大腿哭着答应嫁给你!怎么样,我够不够义气?’
‘抱着我的大腿哭着答应嫁给我?这是什么个样儿?’
‘你能不能不要老去想这种细节,兄弟!?’
‘好吧,那什么是芍药花?’
‘你对人世可还真的是知之甚少啊兄弟。’
‘了解得不多,你们人世和人类太复杂。’
‘得得得,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可不想听,告诉你啊,芍药花就是我们人的情花,姑娘女人们最喜爱的,喏,现在咱俩身旁的这些就都是芍药花咯。’
‘情花?你给我送情花?莫不成你想说你钟情我?’
‘想得美吧你,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你这种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男人更没兴趣,不过――咱们也可以来点特别的!’
‘什么特别的?’
‘别人将芍药当情花,咱就把这芍药当义花好了,男人和男人的情义之花。’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奇怪你的头!那可就这样定了,芍药从今往后就是你我的兄弟之花了!’
‘兄弟?我和你?’
‘怎么?不乐意?我这么年轻,愿意和你这么个老男人当兄弟,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一百多岁于妖类来说,正是最最年轻的时候,我――’
‘打住打住,你就说你和不和我做兄弟吧。’
‘人妖自古不两立,与我做兄弟,你会成为罪人。’
‘我与谁人做兄弟是我的事情,别人眼光,干我何事?至于罪人不罪人的,无所谓,你要是也想和我做兄弟呢,就和我干了这坛子酒!’
‘一坛子?你是想烧死我吧?’
‘你猜?’
‘成,一坛子就一坛子吧,兄弟叫喝,岂能不喝,来,干!’
风暖花香,云卷云舒。
奇怪的人,奇怪的梦境,究竟是梦还是什么?这两名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沈流萤努力想要看清这两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男人长何模样,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瞧不清他们的容貌,只有朦胧的轮廓。
她不知这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头脑里。
沈流萤如何都想不出答案,最后她在一阵微微的头疼中睁开了眼。
“萤儿!”长情一见着沈流萤睁开眼,当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她会消失似的。
沈流萤先是一怔,而后才也抱住长情,摸摸他的背,笑道:“干嘛?怕我不见了啊?”
长情不说话,只是紧搂着她不放。
和沈澜清一块儿坐在一旁守着的小若源这会儿开心道:“小坏坏醒了!”
沈澜清这才掩下心中的紧张与关切,一脸嫌弃道:“我说大个儿,你搂这么紧,你不害臊也要看看会不会把小萤萤给搂断了气。”
长情这才松开手,双臂却还是环着沈流萤不放,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沈澜清在这会儿站起身,一边走开一边摆摆手道:“再歇歇就继续往前走吧。”
只要知道沈流萤安然无恙,至于其他的,沈澜清不欲知晓,是以他站起身离开,离开时不忘把小若源拉走。
长情这会儿又将沈流萤轻搂进怀里来,用下巴在她额上轻轻蹭了蹭,声音低低道:“萤儿可还好?”
他一向冷漠无感的语气里,此时尽是后怕。
若非墨衣出现,他根本不知应当如何做,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那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因为他对妖界――可说是一无所知,他连常笕都不知是何物。
若是墨衣没有出现,他当如何,萤儿又当如何?
“我没事,就是觉得头有些疼,睡了一觉,做了个梦而已。”沈流萤抱抱长情,再摸摸他的头,最后将他轻轻推开,抬手摸向他的眉心,问道,“倒是你,你怎么样?”
“我很好,我没事。”长情看着沈流萤已经恢复红润的面色,这才放下心来。
“我睡了多久?”沈流萤问。
“不到半个时辰。”
“墨衣方才出现过?”
“嗯,墨衣前辈教我将萤儿印堂里的血芍药取出。”
沈流萤沉默,拧起了眉心,少顷后才缓缓道:“天阙山开出妖界才会有的常笕已是怪事,食下常笕的你虽解了我身上的常笕之毒,但你亲吻我掌心的时候却让我手心里的墨衣流纹发生异变,不仅如此,甚至还让墨衣在我没有召唤的情况下显形,倘若墨衣没有出现,印堂受了血芍药的我又会如何?”
这是沈流萤心中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何墨衣的流纹会发生异变?是因为你的亲吻?还是因为……你的血?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情况。”
哪怕她是墨衣依附而存在的主人,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手心里的流纹发生过这样的变化,“墨衣可有与你说了什么?”
长情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墨衣前辈除了教我取出萤儿印堂里的血芍药,其余一字未提,不过依我所想,这应当是与我的血有关,以及――”
“与你我现今所处的天阙山有关。”长情微抬眼,看向顶头枝杈繁茂如盖的林子,沉声道,“这儿的妖气,与我有感应。”
沈流萤微睁眼眸,“你感觉得到妖气了?”
“嗯。”长情并未隐瞒,“在血芍药印入我印堂的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
不仅感觉到,甚至觉得这股妖气,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这整个天阙山,都是这一股妖气。
“可为何我什么妖气都感觉不到了?”沈流萤将眉心拧得更紧,她知道这儿有妖气,若无妖气,就不会长出常笕,可她为何什么都感觉不到?
为何?
“咳咳咳――”就在这时,旁不远处的越温婉忽然咳嗽了起来,小若源关心地问道,“娘亲你怎么突然咳嗽了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心口有些闷,有些想咳嗽。”
“可娘亲刚刚还好好的呀,怎么回事呀?”
越温婉的咳嗽声以及她与小若源说的话,让沈流萤忽然明白了什么,只听她沉声道:“我知道了,因为天阙山在排斥我,准确来说,它在排斥所有到山上来的人类。”
不过,与其说是排斥,不如说是仇恨来到这山上来的所有人类才对,若非如此,又怎可能所有到这山上来的人有来无回,若非如此,她怎会受血芍药攻击,若非如此,二嫂怎会无缘无故咳嗽起来甚至觉得难受。
倘若他们再继续往这山上更深处走去的话,届时只怕不止是二嫂觉得难受而已,怕是真的有来无回。
不行,二哥二嫂还有七公子不能再跟着他们往里去,她虽为诡医,但如此妖异的情况她从未遇见过,倘遇到什么危险她不能及时想出医治之法的话――
沈流萤忽然站起身,长情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似的,道:“萤儿可是要让二哥他们折身下山去?”
“是。”沈流萤声音沉沉,“不能让他们跟着你我犯险。”
“好,我陪萤儿一道。”
*
“让我下山窝着等你们?我不干!”沈澜清第一个不同意。
“沈澜清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越温婉又咳嗽了两声,笑道,语气很坚定。
云有心面色虽已变得有些苍白,却也是微微浅笑道:“长情与弟妹独自入山,我不放心,还是与你们一起为好。”
“阿七,你过来,我有话单独与你说。”长情看云有心一眼,转身走到了一旁。
沈流萤随即也拉着沈澜清的手将他拉到一旁,沈澜清不等她开口便又先表明态度道:“小萤萤你不用劝我,我不听。”
“我才不劝你。”沈流萤看着沈澜清没了胡子的下巴,忍不住笑了,而后认真道,“二哥你身上有冥花,或许不在意这天阙山上的妖气,但二嫂只是个普通人,二哥你不下山,二嫂也不会走的,我知道你很讨厌二嫂,但二哥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嫂真的离开不了天阙山吧?二嫂的身子现在就已经开始受不住了。”
沈流萤的话让沈澜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看站在一旁的越温婉,但他却清楚地听到了越温婉又在咳嗽。
他拧起了眉。
沈流萤抓着他的手晃了晃,“二哥不用为我担心,我和那个呆货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沈澜清不说话,少顷,他二话不说地朝长情走去,而后狠狠瞪着长情,冷声道:“小子,你要是让小萤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扒了你!”
沈澜清说完,不待长情说什么,便从他面前将云有心拖走了,一边对越温婉大声道:“你来杵在那儿做什么,要是跟不上,老子绝对不找你!”
云有心还想说什么,终是对长情微微一笑,温和道:“那我就在山下边等着你回来一块儿喝酒了。”
越温婉有些懵,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着沈澜清往来时的方向走,似是要下山去,她看看沈澜清又看看沈流萤,并未着急着跟上沈澜清,而是走向沈流萤,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道:“流萤,你二哥走了,我得去跟着他,不然他该跑了,我就不能陪着你了,你不生我气吧?”
“我怎么会生二嫂的气。”沈流萤笑着用手肘撞撞越温婉,还挑了挑眉,道,“二嫂去追我二哥要紧,争取早日把他拿下!”
沈流萤说完,朝越温婉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我相信二嫂”的模样,越温婉笑着也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在沈流萤的大拇指上碰了一碰,然后笑着跑开,跟上沈澜清去了。
小若源本也迈开脚步想要跟沈澜清走,然他才跑出一步却停了下来,不再往前,只见他抓着自己的衣裳,看着沈澜清的方向,大声对他道:“大坏坏,药药要和小坏坏在一块儿!”
沈澜清没有应声,只是扬起手,朝他挥了挥,好似在说“随你”。
沈流萤上前揉揉小若源的脑袋,问他道:“小药药干嘛不跟二哥下山去?”
“因为……”小若源昂起小脸,对上沈流萤的目光,一脸坚定道,“因为药药想见主人!药药感觉得出来,这天阙山上,有主人的气息!”
虽然很轻很轻,但只要是和主人有关的,他都要去看一看!
“说不定我能在这山上给你找到能救你三嫂性命的草木呢!”小若源又道。
“真是个好孩子。”沈流萤又揉揉小家的脑袋。
“我才不是孩子,我比你大好多好多呢!”小若源说完,沈流萤牵上他的小手,道,“是是是,你最大,行了吧,好了,继续往前走了,边走边说。”
“小坏坏,你没事了吧?前边瞧见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小若源关心地问沈流萤道,方才沈流萤突然撕心喊叫的模样,小若源从未见过,只觉可怕。
“没事了,这儿的妖气对我也没有影响,不用为我担心。”沈流萤说着,指指自己的印堂,“倒是那血色芍药花,小药药你可知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药药没有见过。”小若源摇摇头。
沈流萤转头看向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的长情,问道:“阿呆,你可有想到什么或是发现什么?”
“我不明白为何我的血沾到萤儿手心的流纹后它为何会发生连萤儿都不曾见过的变化。”长情将沈流萤的手握得有些紧,他本还有话要问,但目前还是决定放在心里为好。
墨衣墨裳,仅仅是上古元魂而已?
若仅是如此,为何会与他的血产生感应?
他与萤儿的血契之间,墨衣墨裳与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何必为难自己。”沈流萤倒没有像长情一般非要寻思出个所以然来不可,是以她抬手摸摸长情的脸,笑着对他道,“总有明白的时候。”
长情微微点了点头,“听萤儿的。”
“这天阙山真是个诡异的地方啊。”沈流萤抬头看一眼头顶方向,日光由繁枝茂叶中错落下来,她叹道,“来到这儿,我竟然感觉不到丝毫妖气了,明明这儿处处充满妖气,是不是,呆货?”
“是。”
沈流萤只看得到错落而下的日光,但在长情眼中,他除了能看到斑驳的日光外,他还看到雾气。
雾气虽薄,但弥漫在整个山林里,不会因光照而散开,也不会因风而飘散。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雾气,而是瘴气。
因被妖气而形成的瘴气,终年笼罩在这天阙山上,并且愈往这山岭深处,这瘴气就愈浓。
而瘴气最浓的地方,应当便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本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你找到那个晶玉山洞的,眼下看来,似乎只能靠你自己了。”沈流萤很无奈,只见她边说边从怀里拿出那块从修竹手中得到的雕花晶玉,“那我拿着这块雕花晶玉岂非无用了?”
就这会儿,沈流萤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手中这块雕花晶玉瞧,只因本是通身血红的晶玉里,此时竟掺杂进了一丝幽蓝!
就像是一条细细的泉流夹进血红的大海里似的!
然,上山之前她有看过这块雕花晶玉,明明那会儿还是通体血红没有丝毫杂质,就像是一块没有丝毫瑕疵的上等血玉,他们来到这天阙山上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竟就多出了这一丝杂质,可见那个修竹说的并非假话。
“阿呆,你拿这块雕花晶玉试试。”沈流萤将手里的雕花晶玉递给长情,“反正我这会儿也感觉不到妖气了,就算里边的精气散掉也无妨,终只是可怜了那些姑娘女人们的性命而已。”
长情抬手将雕花晶玉从沈流萤手中接过。
就在他的手碰到那雕花晶玉的一瞬间――
只听小若源睁大了眼睛,震惊道:“小坏坏,你的红玉花变……变成了蓝色!”
只见长情手中那本是血红色的雕花晶玉,此时竟是骤变为幽蓝色!仿佛晶玉里边的那条本是入海河流一般的一丝幽蓝色涤荡了整个血红的大海,将整个血红的大海尽数变为幽冷的蓝色!
这刹那之间,长情的模样也发生了变化!
白发赤瞳,同时眉心处现出一朵芍药花的纹样,却――
一半赤红,一半幽蓝!
沈流萤不是没有见过长情妖变的模样,可,她从未见过他眉心这朵一半赤红一半幽蓝的芍药花!
只怕是长情,也从未见过!
与此同时,整个天阙山忽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如排山倒海一般将整个天阙山上的树木刮得如巨浪一般排倒,仿佛整个山林在吼叫。
然,明明是几乎能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的大风,却一丁点都没有拂到长情周身,仿佛他这儿是一个风眼,任周遭狂风怒吼,他这儿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而这天阙山林的风吼声,似悲鸣,又似狂吼,震耳欲聋。
长情将捂住耳朵的沈流萤揽进自己怀里,面瘫脸上眉心有一瞬间的轻轻拧起,同时收拢五指,将那块雕花晶玉握在手心里。
狂吼的风在这一瞬间停止下来。
也就在长情将沈流萤揽进怀里的一瞬间,在震耳欲聋的林木摆吼声中,沈流萤只觉自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你我兄弟,芍药为义,半为幽蓝,半为赤红。’
是谁,谁在说话!?
沈流萤将自己双耳捂得更紧,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人声音,而是……
是方才在她梦境中出现过的那两名男子的声音!
为何这话会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可是要告诉她些什么?
“萤儿,萤儿?”就在这时,长情握住沈流萤紧紧捂在耳朵上的手,边将她的手拿开轻声唤着她,“萤儿莫怕,没事了,风止了。”
长情以为,沈流萤紧捂住耳朵仅是因为害怕方才狂吼的风声。
长情说完,还在沈流萤额上轻轻亲了一口。
沈流萤这才抬眼看他,小若源此时也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眉心瞧。
但这会儿,他的眉心却什么都没有了,便是连骤变的模样也恢复成了墨发黑瞳,让沈流萤与小若源以为他们方才见到的不过是自己眼花了而已。
小若源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再看长情一回,他的确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沈流萤很清楚,方才长情的异样,是的的确确出现过的,绝非她眼花。
长情似是不知自己身上面上发生过变化,是以他问沈流萤道:“萤儿怎的这般看着我?可是我有异样之处?”
“你方才模样变了。”沈流萤只道了这么一句。
“是吗?”长情这才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身前的长发,显然他并不知自己的模样方才有妖变,“无妨。”
沈流萤没有着急着将自己方才所见告诉长情,而是抬手摸摸他的脸,再摸摸他的眉心,然后笑着抱抱他,道:“好。”
呆货眉心的芍药,究竟是什么?可会对他有何影响?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眉心方才出现过一样,若非如此,他不会如此镇定,他可是很在意她看到他非人的一面的,而他白发赤瞳的模样她已见过也已接受,是以他才没有如一开始那般紧张不安。
对于沈流萤主动的拥抱,长情很高兴,是以他用脸颊蹭蹭沈流萤的脸颊。
小若源这时有些嫌弃他俩道:“哎呀小坏坏!你们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抱抱?小坏坏相公,你手里的雕花玉石在亮光哦!快打开看看!”
长情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怕又发生方才的情况惊吓到沈流萤。
沈流萤知道他心中想什么,是以笑了起来,道:“我可没这么胆小矫情,打开看看可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天阙山的妖气,当真与这个呆货有感应,且还不是一般的小感应。
沈流萤虽是这么说,长情却是将她搂紧在自己怀里,这才将握着雕花晶玉的手打开。
没有如方才那般异常的大风,那块雕花晶玉只是在长情手心里散发着幽蓝的光。
只见这幽蓝的光忽然汇聚成一束,然后――指向正北方向。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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