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是拥有聪明的头脑,大小与饿狼无异,只是头上多了一个角,但看起来更凶狠,更残忍。
而且是有智慧的,懂得相互看护,结伴前行,不逊色于人类多少。只是如此也更难进攻,现在的它们把自己的要害都保护周全,虎视眈眈。
树上的柳羿头皮发麻,直冒冷汗。那些巨兽开始一圈一圈围着他站的那棵树活动,再不采取办法,就彻底没救了。
可是,他不能点在任何一只的身上亦或是头上,如果这样,它的同伴会马上袭击来。现在只能使用灵气,才有可能和他们抗衡。
柳羿将溃散的灵气全部汇集在一处,运气凝力,决定殊死一搏。
一旁的霜之潮觉察到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决不能影响他,她中途打断只会使柳羿灵气逆流,柳羿使的是极端集中爆发的功夫,――火焚术。
破釜沉舟,只此一次,若失败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呀――”,随着柳羿的声音爆发出来的是地狱般的焰火,浓烈的火苗顺着树的上空飞旋着射下来,这种大范围的高爆发道法是绝对不会轻易使用的,柳羿已然不打算活着。
射下来的焰火一束束袭向那些巨兽,它们痛苦的叫着,有的被射瞎了双眼,有的直接正中要害,当场毙命,柳羿感觉体内已经再也没有气力,只想好好睡一觉。
霜之潮伸手拉住他,却发现他身体已经疲软了,但双目依旧炯炯有神,透出几丝信任。
那焰火慢慢消失,依旧剩余着几头兽,它们虽然身受重伤,却还是顽抗着,不肯放弃。
柳羿瞥见下方还有两头,一个闪身溜到它们之间,拿起手中匕首向其中一只的颈部刺去,那只巨兽瞬间跌倒血流如注,作势跌倒。
可他身后突然有一只角袭来,霜之潮发现后,快速飞跃到他身边,那只角被她生生抵住,殊不知,这已经是这个小姑娘的极限。
没有刺到柳羿后背,柳羿转身又是一击,身后的那只巨兽这才一命呜呼,看见那头巨兽倒下,柳羿终于瘫倒在地,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没被毒性压制的散乱的灵气也早已枯竭,但是他的表情很舒服,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已经再无牵挂,身体呈“大”字摆着躺在血泊之中。
他没有死,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还在,还可以思考,还可以回想,霜之潮缓缓躺在柳羿旁边,嘴角也有一抹鲜红的血。
“柳羿,你知道吗?遇见你之后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人生。从前,那些我的伙伴们,一门心思想要幻化为人形,我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当人多无聊,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老去。那时的我一直享受着月光的星辉,以为日子就会这样继续,后来幻化为人本以为可以结交人类朋友日子会不一样,却是遇到了我师父,除了种草栽花没有其它任何事,日子仍旧是无聊,直到你出现,我意识到我寡淡的人生开始有趣了起来,”霜之潮回头看了看柳羿,继续说着,“我们一起谈话,一起吃果子,一起帮乡亲们除去祸害,后来我只要看见你的脸就觉得一切都明亮起来了,这些对我来说都已足够。
你知道吗?其实我,就是你要找的药中的一种,一混元草。当初我一直害怕你会发现,然后杀了我。
所以向你撒了些谎,”柳羿双眼迷蒙,依旧躺在那里不动。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话,但是总归要说完的,要不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现在明白那个老婆婆说的话了,如果自己消失,自己珍惜的那个人却能完成他的梦想,继续前行,那么我就算不在了也会开心的,有这一段经历就够了。”
霜之潮这次没有哭,从他身旁起来,温柔的看着柳羿的脸,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苍白的样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与世无争的清秀的眉眼。你不会再这样了,她俯下身,轻轻拥住他,凑到他耳边说:“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早已胜过我成千上万个仰望星空的漆黑长夜。记住了吗?”
紧接着,霜之潮开始渐渐散为星辉一样的亮光,这亮光笼罩在柳羿的身躯周围,轻轻的旋转,几圈的旋转之后,光芒渐渐消失,最后全部熄灭。
而柳羿的身体内部开始像重新生长一样,原来的蛊毒一点点消散,被抑制的灵气重新生发起来,苍白的脸逐渐有了血色。
柳羿好像又陷入了梦境,这梦境不像原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在梦中霜之潮一直在和他说话,轻轻的,她好像说自己是一株草,可是这个我不是早知道了吗?可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变为了呢喃,柳羿开始陷入昏沉,他眼睁睁看着霜之潮化为星辉一样的光,自己却好似不存在了,叫不出声,也不能动,有时候人的确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就像现在。
再后来,他像被包裹一样,在一片混沌之中昏迷不醒了。
一夜过后,天空开始下蒙蒙细雨,原先笼罩在小镇的没有了阴影,天空也好像更澄澈。
原来枯死的树木开始生发,被巨兽长期盘踞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小草覆盖了,连原来的小路都看不出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原点。
柳羿朦胧之中感到脸上有软软的东西,猛地睁开眼,跳起身,是玄雾,它刚才正用爪子一下下轻拍着柳羿的脸庞,看到柳羿醒了,它却突然像泄了气一般,趴在地上,眼睛里氤氲着深深的悲伤,“我怎么醒了,我不是死了吗?,阿潮呢?”
柳羿开始到处乱找,原先空旷的地面都是草,而他前方的草丛里,散落着他给霜之潮的那串玉珠。上边的光亮已经消失,看起来和平常的玉珠没什么区别,以前他师父便和他说过,这玉珠一但没有了光亮,那他的生命就会终止。
现在它没有一点光芒,只能说明他已经死过一次,那他又怎么毫发无损的活了过来。
灵兽都是有极高的智慧,和主人更是心意相通,它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一定是预知主人出了问题,它眼里那么悲伤,绝望,霜之潮一定是出事了。
他突然回想起昨晚那个梦,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里的霜之潮那么悲伤,他开始渐渐明白,霜之潮的确是已经消失了,那昨晚的如白日一眼耀眼的星辉,是霜之潮的灰飞烟灭,而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草,霜之潮的本体,是可以完全治愈他的药草,从她第一次那么快速的拿出药丸给他时,他就应该想到啊!
只有道教的一混元草主动献祭时,才会有万物复苏的异象。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抖动着嘴唇,泪滴开始大滴大滴落下,心里的某处好像有一处坍塌,霜之潮也死了,那个单纯的像孩子一样的女孩,自己到最后都没有保护好她。
脑子里嗡嗡作响,为什么?我谁都保护不了,原来是瑶瑶,现在是阿潮,柳羿已近崩溃。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我没有能力,如果我再强一点点,瑶瑶不会死在叶铭的手里,霜之潮也不会为了解除他的毒性而死去。
他什么都做不了,一直以来他都什么都做不了,他练习的功夫用在哪里了呢,都是给别人制造麻烦。
叶铭杀不了,给他下蛊的他拦不了,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护她周全,结果呢,竟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柳羿无法控制自己,疯狂地施功,不加控制地释放现在超强的功力。江浪不息,刚起势,即刻从他身后飞转的疾风就更加强劲,吹向前方的几棵大树,树叶哗哗作响,纷纷掉落在地,嘎吱一声,十棵并排的巨树倒了下去。
这是霜之潮的力量,治愈一切的力量。柳羿却用来发泄自己。
玄雾看见几近疯狂的柳羿,再也无法忍受,它四肢腾起,前爪用力拍在他胸膛,柳羿跌落在地上,
无力的躺着,双目无神,紧接着,玄雾又是一爪,这下击中他的肩膀,他抬头,对上它坚毅的双眸,那玄雾仿佛在说话一般,轻轻摇晃他得肩膀,似乎在安慰他,又好像在勉励他。
它不愿,更不肯看自己那么颓废,阿潮为了他而死去,并不是要他在这里自我伤害,逃避现实的。
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那阿潮死去的意义何在?
他一直拼命练功的意义又何在?只要还有性命就还有希望,还有报仇的机会。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释放凶兽的人,真正的为阿潮报仇,不让她白白牺牲。而不是懦弱的躲在自己的情感之后。在无用的事情上不断纠结。
柳羿这次终于亲身体会到神兽的力量,那种振奋人心,帮人祛除怨念的力量,让你的思想迅速和它产生共鸣,然后帮助你走出困境。是直达人心的安慰和鼓舞。
柳羿坐了起来,决定暂时压下内心的酸楚,愤怒,寻到那个释放巨兽的幕后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