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路上的泥土还有些潮湿,三人一起朝前行走着,才走了一半就听到前面嘈杂的声音。
“这还是清早,就有弟子上来了吗?”柳羿疑惑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吧!历来弟子们都是早早就到了的,虽然是富家子弟居多,但是匡珩的威望很高,所以人们都是很郑重其事的。”严笠耐心给他解释着。
柳羿四处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身上的干粮已经快要吃完了,难道要在草丛里躲着?
念疏辞看他狐疑的样子,微笑起来,“其实这周围有一个我练功的去处,不知你们可有兴趣,那里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正在四处张望的严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明知道他们没有其他去处了,还是这样说,真是个虚伪的人。
“那走吧!”柳羿爽朗的答应了他,严笠听了,只好悻悻地跟在他们身后。
念疏辞一路带着他们走到了匡珩门派周边的一大片竹林里,此时那竹子正长的茂密,绿绿的蔓延了一大片出来。
再往里走了走,就发现竹林深处搭建着一个简易的竹屋,都是用竹竿紧密的拼接在一起,屋子外边还有一个竹制的小桌子,看起来十分雅致。
“念兄这个地方真是幽雅,来此地练功武功也会精进不少吧!”柳羿客气的和他说着。
“这里只是修炼心性的地方,现在是秋季,等到了冬季,你可以再来看看这里的雪景,更加清幽雅致。”念疏辞快走几步,然后走进了那竹屋之内。
一会,后两个人也一前一后进去了。
竹屋里除了一张小桌子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家具摆设,地上都是一摞摞整齐摆放的书。看起来很久都没人动过了。
柳羿与严笠刚刚坐到竹凳之上,“咚——”的一声,就从门外掉进来一个人,白色衣服,上边衣角绣着黑色的花纹,念疏辞一眼便认出了他,“公孙洛,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实在是惊讶,忘了自己已经被逐出师门的事。
“我,我――是来看书修炼的,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他像是吓坏了一样的,不由自主的哆嗦,说话也不灵活了。
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还是老样子。念疏辞想起了自己原来被三个长老打伤,灵力尽失时,他依旧是这样惊恐的眼神,却只是张了张嘴,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什么,最后逆来顺受,表面上谁都没有得罪,可事实呢?真是可悲。
看他冒冒失失进来,想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念疏辞忙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匡珩弟子们该来的地方吧?公孙洛。”念疏辞脸上狡黠的笑容消失,整个面容都变得僵硬而愤恨。
旁边两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他的脸越来越苍白,直至变得铁青。
“当初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念疏辞朝他吼着,手里捏着的琉璃珠都像要碎了一般。
公孙洛见他额上的青筋都凸起了,突然笑了,“我以为怎么了呢?我不就是没有接应你吗?你违抗师门,目无尊长,还指望我同你一起?真是可笑。”他仰起头,完全不见原来的唯唯诺诺。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吗?”念疏辞还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希望他可以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他实在不肯相信,自己当初那么信任的人,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嘴脸。
“我没忘记,可是你那样是救不了她的,况且主要目的不是她吧!还是为了你的私欲。”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转过身就要逃走,严笠先他一步拦在了门口。公孙洛没想到他速度竟然那么快,被他挡了去路之后一个不小心便坐在了地上,双目有些呆滞。
“你以为知道了我们,还可能让你回去吗?真是太单纯了你!”说完,他就从包袱里面抽出了一条长绳,然后三下五除二把他五花大绑了起来,吊在房梁之上。
“光这样是不牢固的,万一他跑出去了。”严笠又拿出一个类似于锁的东西,牢牢的按在上面,这是狼族的法器,名为连魂锁。
是上古玄石打造,虽然表面看来它的样子和普通的铁锁并无两样,但事实上只要给它施加一个咒语,这锁就会立刻变得坚固无比,就连那些道法高深的长老都没办法挣脱。
公孙洛痛苦的挣扎了两下,那绳子却越来越紧,他只好作罢。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上两天,等我们办完正事再来找你。”严笠拍了拍他腿就要离开。
“不行不行,我要主持文试的,你们这样,整个秋试都被你们搞砸了!”他又开始挣扎了,那绳子依旧越来越紧,最后直勒的喘不过气才作罢。
而那三人已经离开了屋子。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是秋试,秋说的是时令才对,可是山下的花开的如此旺盛,难道不是春季吗?”柳羿疑惑的问道。他从一开始就想问这个事情,现在一经他提醒又想了起来。
“这个嘛,是因为我们这里的节度和时节是对不上的,所谓春夏秋冬只是最初制定的,后来气候变化太频繁,根本没办法按照季节来,只能按着制度走,这下你懂了吧?”念疏辞说完朝他笑了笑,自己信步走到前边了。
果然,这里的情况同七峰完全不同,现在想想,那些花开的那么茂盛,接下来却有可能面临严寒酷暑,真是世事难料。
“现在那些弟子们已经尽数上来了,为避免有凶恶之徒混在里面,他们给所有参加大典的人都备了一件弟子的衣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看守夜的人打晕。然后穿上他们的衣服。你们觉得如何?”念疏辞同他们商量着方法。
这方法倒是很好,但柳羿总觉得这是他筹谋已久的,每个对策都来的太快,太刚刚好,反到让人生疑。
还有他与那小公子的对话,满含怨气,丝毫不像是平时聪明睿智,擅长狡辩的样子。
背后种种他不愿纠结,但是总觉得与自己调查之事有关。
天色渐晚,暮色苍茫,匡珩山顶这边,一切表演的事宜都准备好了。刚刚上山的人已经断断续续坐满了演练场,看起来白白的一大片,好不热闹。
长老们在前排正襟危坐,准备发表一些励志言论。
公孙孱则端坐在最中间,一袭镶着金边的黑衣,细细的品着茶,满面春风。
包子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头戴着一顶花冠,身披金色长袍,上边绣着亮丽的金色菊花,雍容高贵,恍若仙人,但只是温和的笑着,一言不发。
公孙孱的幻术,把她变得像木偶一样乖巧听话,但是在旁人看来,这只能算是大家闺秀的矜持腼腆。
突然,一阵沉闷的钟声响彻云霄,大地都似乎震颤了起来。这是每次大典都要进行的敲钟仪式,钟是先辈用从蛮荒之地获得的玄铁制得的,体积庞大,声音雄浑,为匡珩山的宝物之一,只有在大典之时才拿出来一用。
钟声响过之后,天边突然出现一道云彩,横贯晚霞夕阳,美的有些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紧接着彩虹开始渐渐消退,那些白日里接他们上山的女弟子,蒙着面纱款款出来,她们的衣服还是白天所见的白色衣裙,上边绣着黑色的花纹,但是增加了面纱,更多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她们走出来之后并没有跳舞,而是围成一圈,结了一个法阵,那是一个五角星的图案,里面包含了一些复杂的花纹,闪着亮光,不一会整个演练场就像是被水雾笼罩一般,进入混沌的状态。
“好强的灵力啊,师姐们真厉害!”一个还带着儿童稚气的声音响起,“是啊!今年的比原来都好,她们可是潜心修炼了一番呢!”另一个同样年幼的声音响起。
“这后门想来也无人知晓,师父非要我们守着,我还想去看师姐们啊!”这次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还是好好守着吧!万一有什么妖兽从这里攻进来,整个大典都要乱套了。”
他们正是在匡珩演练场的后门守夜的弟子,因为这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又怕有野兽侵入,只得派他们来守着,以便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报。
现在已是入夜时分,天上星星闪动,万籁俱寂,实在是百无聊赖。
那小女孩正抱怨着师夫给安排的苦差事,却听见耳边嗖嗖作响,才刚回过头来,刚才跟在后边的四人已经倒地,她眼睛睁的溜圆,转身撒腿跑了起来,刚跑到那小门口,就被严笠抓了回来,其他二人迅速扒了几件衣服,套在外边,幸好他们门派的衣服宽大,念疏辞怎么也没料到竟然让这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守门。
“好了,严笠,你也套上吧!”柳羿顺手递给了他一件,严笠示意他,手里的小女孩怎么办,刚刚迷药已经用完,要是直接把她打晕,真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