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站在门外暗暗思量一回,想那容绍唐来左不过是为了容九的事,他既换了容七来,必是无心牵扯进去,这正中自己下怀。
少了容绍唐的助阵,区区一个容九,还算不上她的对手。宛春安下心,方带上秀儿一起去吃了早饭。
却说容绍宋火急火燎去买了鸭油酥饼和汤包来,好不容易等容九细嚼慢咽的吃完了,才哄着她道:“阿九,吃过饭就同我回去罢。这儿荒山野岭的,有什么意思?不若回咱们老宅里去,格格嫂嫂们都在,你也有个说话的去处不是?”
容九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一擦手,任是容绍宋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回去,打定主意要在玉兰山房住下道:“老宅才最没意思呢,大哥他们每日不是上衙门就是和同僚喝酒玩乐,家中几位嫂嫂除却逛街,便是搓牌打麻将,说不上几句话她们就露出可恶的面孔来。你看这里是荒山野岭,我瞧着这玉兰山房却是极好,鸟语花香,怡人自得,比住在老宅可惬意多了。反正我不走,要走你走好了。”
“嗨,你这孩子!”容绍宋挽了挽衣袖,叉着腰道,“你要是不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六嫂可不是好相与的,你今日能赶你走,明日就能逐你出山门,到那会儿你可别哭啊!”
“谁哭来着?她就是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走,哼,我绝不能让她在山房舒坦的住着!”
容敏珠说得尤为信誓旦旦,容绍宋扶着额头,深觉自己是被容绍唐坑骗了一回,才莫名接到这个苦差事。这容敏珠不愿意走,他自然也就走不得,无奈只好哈着腰再去同宛春打商量。
宛春吃罢早饭,心情多少轻松了些,一听容九和容七都要在山房住下,并未说不可以,只道:“主楼的卧室是我住的地方,不能给你们,至于其他房间,随你们任选。”
横竖他们在她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容敏珠不是要住下吗?那正好,她由着她去,只要人不犯她,她也没必要犯人。
那头容绍宋还担心着被容敏珠大闹一场后,宛春必是不会答应他们留下的,不想她心胸如此豁达,想都不想就点头同意了,当下大喜过望,忙站起来连连同宛春作揖:“谢过六嫂了。”
宛春一笑,带着秀儿自去忙活她自己的事情了。这里容绍宋也不耽搁,将宛春的话说给容敏珠听罢,又道:“可见六嫂对你还是好的,怕你饿着还要人给你做了早饭,你不领她的情,她也不曾为难你。”
“谁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容敏珠已知容绍宋是经容绍唐的召唤才来到山房的,再一想宛春在他来山房时前后的态度变化,私以为宛春必是也知晓了容绍唐给容绍宋打电话一事,是以才这般好生对待自己,只为了将来能在她六哥面前博个贤惠的名声。
这就是她冤枉宛春的地方了,容绍宋欲要替宛春解释解释,然而细想之下,自己也不知宛春这一时恼一时好的态度究竟因何而起,故而倒又不好多说什么了,便问容敏珠:“你如今要住哪里?”
容敏珠道:“我要住星苑去。”快要入夏,星苑上空最为宽敞,向来都是赏月观星的绝佳去处。
她选定了房子,容绍宋为就近照顾的,少不得在星苑旁边择了停月楼住下。
他二人来时都有自己的随从,宛春也就不费心思给他们安排伺候的人手,不过是命令厨下每日里多做两口饭菜罢了。
容敏珠住下的目的就是要给宛春添乱,由是每日里不是嫌饭菜咸了淡了,就是嚷嚷屋子热了冷了,每每闹到宛春面前,宛春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胡闹个遍,也不理她一句。实在是让她惹得极了,便叫侍卫们给她堵在门外头,门都不让她进一步。
容敏珠无法,只得去找容绍宋的麻烦。
容绍宋跑了她这一头,自然还得当个和事老,再去宛春那跑一遭,好说歹说,总算能她们姑嫂二人维持些许安宁。
待到能歇口气的时候,少不得背着人破口大骂,又斥责他的随从:“瞧六哥给我找的这是什么破差事,还不如叫我去上阵打仗堵枪眼呢。下回你们几个再接到他的电话,就说你们七爷
我死了,千万不许应了他的话。”
“是,是!”随从们个个忍笑,也知他这个“夹心饼”做的辛苦,便给他出主意,“既是六爷自己的事情,七爷何不学了六爷,也将他骗山房来,换你回去享福自在?”
“哎,这倒是个好主意!”容绍宋连日的围着容敏珠和宛春转悠,倒没想起来要把容绍唐喊回山房来。只是他没有容绍唐那么大胆子,敢用一通电话去召唤他,遂使唤了个跑腿的去告诉容绍唐,说是容敏珠与宛春和好了,二人都想见一见他呢。
跑腿的极快的讲话告诉了容绍唐,容绍唐微微地纳罕,想不到容绍宋的本事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些,竟能摆得平容敏珠和宛春。想着他也有数月没见到敏珠了,且蜜月之期几乎完尽,他怎么说都要回山房一趟应应卯的。
这日正风和日丽,一大早容绍唐就带了副官沈岸并三两侍卫,从军营里一路坐车赶回玉兰山房。山房的门卫老远看着两辆车过来,一瞅那车牌子,即知是容绍唐来了,自然不敢拦他,赶紧就给他开了门。
容绍唐下车出来,微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看着一个小丫头端着盘子走过,便叫住她问:“九小姐和六少奶奶在哪儿?”
小丫头看他一眼,微红了脸,伸手一指后山道:“九小姐一早就往后山去了,六少奶奶方才也刚刚过去。”
嗯,这时候她两人去后山做什么?
容绍唐凝一凝眉,旋即带人就往后山去。说是后山,其实不过是在山房院墙内的半片山腰的背面而已,容绍唐本是军营出身,带着的副官和侍卫亦都是一等一的练家子,几人行步如风,不上片刻就登到了半山腰上。
刚转过山背面,便听一阵斥责声伴着细细的哭声传来:“你这个人当真可恶的很,瞧瞧,可是自讨苦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