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连秦逸辰自己也不再记得时间是如何流逝,他似乎已经对这种类似拼图的游戏完全着魔,每拼凑起一块,都能够更加刺激他将这里面所有的阵法完全拼凑起来的欲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巨钟之中的阵法所吸引,无法自拔。
此时的秦逸辰,便如同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一个人去雕塑一尊乐山大佛一般,虽然看似是一件永远也不可完成的浩大工程,但他还是拿着手中的锤子与刻刀,一点点的,将这尊大佛雕刻出来。
这一点,就算是连孙证道都没有做到,他一直以来,试图修复护山重器所采用的方法都只是停留在试图将巨钟裂开的部分熔化,但是,这材料对他来说简直是这时间最难熔化的东西,一次又一次,他都不曾成功过,即便以他的修为,足以将玄铁精这种极其坚硬的材料熔化无数次,加上其他长老的功力,他们甚至能将玄铁精熔化的铁水煮沸,但是却从来不曾将这巨钟的裂纹修复。
而秦逸辰,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亲手修复这尊巨钟,所以,他从未以修复为自己的出发点,他只是抱着敬仰与学习的心态,去研究这巨钟之中,难以置信的阵法。
越是拼凑,秦逸辰似乎也就越是掌握了这个前辈的阵法套路,这也使得他对阵法的复刻速度不断加快,就好像在亲手学习织一件毛衣,前一半的时间,或许只能完成整件毛衣的十分之一,但是,后一半的时间,却能够一鼓作气的完成剩下的十分之九。
浩瀚的阵法脉络,被秦逸辰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之中复刻出来,直到他将巨钟之内所有现存的阵法全部在脑海之中梳理清楚。
此时,秦逸辰脑海中的阵法脉络,已经与巨钟内的阵法脉络完全一致,但是,始终还有着一道又一道的残缺,这些残缺,便与巨钟的裂纹布局一样,想摸清楚,极其困难。
一侧,是断开的千头万绪,另一侧,依旧是断开的千头万绪,无数的头绪在这里断开,需要秦逸辰一点点将它们拼接起来,而且,这拼接的过程中,不能有半点差错,哪怕有一条阵法脉络连接错误,阵法都不可能真正形成,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而且来不得半点错误。
复刻的时候,秦逸辰不曾感觉到疲倦与困难,但是真正想要修复这些阵法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其中到底有多么困难!
人为的将任何两个断开的脉络联系在一起,都没有任何提示告诉秦逸辰他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而他需要利用自己的感觉,将所有的头绪完全拼凑起来,而且,只有在最后拼凑成功的那一刻,他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若是错了,一切就要推倒从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这其中的困难,就好似考试卷上的选择题,蒙对其中几题很简单,要是全部将十几道选择题全部蒙对,那真是需要狗屎一般的运气才行,但是,仅仅十几道题就已经如此困难,若是想将成千上万道题全部蒙对呢?
难如登天!
凝视着自己脑海中无比宏达、复杂的阵法,秦逸辰心中一阵丧气。
若是自己不能成功将这些阵法拼凑起来,那么,自己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去复刻这些阵法简直就是白费功夫,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之前耗费的精力,不过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往后自己要耗费的功夫才是真正巨大的。
在这一瞬间,秦逸辰脑中想过要放弃。
但是,下一秒,秦逸辰却有了一个新的看法。
为何偏要是蒙呢?
自己对阵法也有着非常强烈的敏感与天赋,虽然自己并不懂得如此精妙而又庞大的阵法,但至少,自己拥有自己在阵法上的能力,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尝试着去破解它呢?阵法的整体走势、这个阵法原作者的布阵风格是秦逸辰已经有所了解的,既然如此,自己通过自己所掌握的特质,将现存的阵法作为数学题的题目以及已经给出的依据,然后去推理它未知的部分,如此一来,是不是会更加有把握一些?
想通了这个道理,秦逸辰顿时激动不已,若是事情从单纯靠运气,变成了一个复杂的解析题目,那么自己多少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随即,秦逸辰便放弃了继续查探巨钟内的阵法,将所有神识收了回来,将全部精力放在自己脑海之中复刻的真阵法脉络之上,他先选择了一个最小的缝隙入手,仔细观察缝隙两侧的阵法脉络,然后根据阵法断开的位置,思索如何去填补、修复这中间的承接部分。
千丝万缕、千头万绪,但始终还是有一个正确方式的,故此,秦逸辰小心而又谨慎的思忖自己要做的每一步,深思熟虑之后再动手,一点一点的,将这条缝隙内的阵法填补上去。
当这个缝隙被填补完成之后,秦逸辰也不去想它是对是错,紧接着,便进入了下一道缝隙的修补中去,就这样,他一鼓作气将所有的缝隙全部填补上来。
当所有的阵法都被自己填补完成之后,秦逸辰决定试探性的在脑中运转这套阵法,根据自己的梳理,这整套阵法之中,包含了九个不同的阵法,九个阵法堆积在一起,就好似九个同样颜色的毛线团堆积在了一起,好在秦逸辰已经将这些毛线团一个个的梳理开来,但是,秦逸辰却不知道,这九个阵法是否正确,若是正确了,它们每一个阵法的特性又是什么,哪些是防御阵法?哪些是攻击阵法?又有哪些是用作其他用处的阵法?
秦逸辰一无所知,便随便从中挑选了一个阵法,将些许灵气融入其中,让灵气快速在阵法的脉络中运转起来………
………
梅渊铭已经从逍遥派回来八个月了,前后算起来,秦逸辰已经闭关整整九个月,九个月的时间,让孙证道急不可耐,他一次次的希望梅渊铭把秦逸辰叫醒,自己再重新给他安排一个练功密室,不然,总不能让这个小子,一直霸占着自己的密室吧?
梅渊铭却死活不同意,他的直觉告诉他,秦逸辰并不是在闭关,他始终坐在那口巨钟的面前,始终用双手轻轻抱着这口巨钟的钟壁,始终感觉不到他在吸收任何的灵气,这若是在闭关,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没有用处的闭关,完全是徒劳无功。
所以,梅渊铭坚信秦逸辰是在研究自己重器宗的护山重器,或许,他真的能够找到修复它的办法,对这一点,梅渊铭心中虽然没有依据,但却对秦逸辰有着盲目的信任。
为了不打扰到秦逸辰,他将洛冰请了出来,安排到了另一个密室修炼,但是洛冰最近却越来越没有耐心,秦逸辰这一次闭关太久了,以至于她自己在闭关的时候,都时刻想着秦逸辰而无法集中精力,她不知道秦逸辰是否有危险,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虽然梅渊铭、孙证道这帮人都将自己视为座上宾,但秦逸辰不醒过来、秦逸辰不陪在自己身边,洛冰始终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极为陌生,她并非这世界的人,来时的身边只有秦逸辰一个,所以,只有秦逸辰在,自己才能够感觉到安全感,才能够不让自己感觉到孤独。
此时,洛冰又一次迈步走进正院中的正殿,孙证道此时正一脸气恼的与梅渊铭争吵,洛冰还没靠近,便听孙证道气急败坏的说道:“渊铭,你再不把那个秦逸辰叫醒,我可就真要跟你翻脸了!”
“你吵吵什么?”梅渊铭皱眉看着孙证道,问道:“你难道这辈子只能在自己的密室修炼?那我看你还是永远不要离开重器宗了,在这守上一辈子,将来渡劫也在这里渡,若是你成功了,就在这里飞升,若是你失败了,整个重器宗都给你陪葬。”
“妈的!”孙证道禁不住爆了粗口,道:“我堂堂一个掌门,现在连个修炼的密室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梅渊铭不禁道:“后山的练功崖上有那么多的密室,你随便选一个就是!”
孙证道仿佛被踩了尾巴,恼火道:“你不知道练功崖是给什么人准备的?全是刚进入筑基期的弟子,一旦弟子成功结丹,都有权享受一套独门独院的练功密室,你让我堂堂掌门,去跟一堆弟子一起修炼?”
“这有什么。”梅渊铭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样更能突显出你这个掌门的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孙证道恼火的说道:“我跟你说,我等了八个月,如果你再不去叫他,那我可就自己去了!”
“你敢!”梅渊铭此前已经算是与孙证道这个掌门师兄缓和了关系,两人这次回来,虽然近期总为了秦逸辰的事情有所争执,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翻脸,但是,这一刻,梅渊铭当即站起身来,指着孙证道,怒斥道:“我告诉你姓孙的,别觉得自己是掌门你就能在我面前嘚瑟!你还别怪我说话不给你面子,就你在炼器上的那点造诣,炼个飞剑还勉强凑合,想修复护山重器,门都没有!”
孙证道没想到梅渊铭又拿这件事情出来挖苦自己,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没有这个天赋?如果我都没有的话,重器宗还有谁有?难不成你梅渊铭有?”
“我没有。”梅渊铭一脸不在意的说道:“这就是我比你强的地方,我坦诚,我没有就敢说出来我没有,不像你,你没有却偏要说你有,你说你有也就罢了,可偏偏你一次次的行动告诉大家,其实你没有,现在秦逸辰有希望修复护山重器,这是我们百年来最大的机会,如果你自己亲手把它搅黄了,当心把你的肠子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