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多大的绝望才硬逼着自己去死?
这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绝望至此?!
男学生的母亲当场瘫软在地,一手捂着脸一手捶着胸口放声大哭,他的父亲悲愤之余带着一帮的亲朋好友汹汹地打上了校医室!
“我儿子进了你们这里,出来就去自杀了!”
“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校医室那边压着病例不肯公开,出来解释的负责人信誓旦旦地否认这名死亡的男学生绝对没有来参与检测,所以校医楼没有该学生的病例,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最好还是等警方介入调查。
男学生的家长哪里肯罢休,扣住尸体不肯火化,狗急跳墙之下居然让人抬着尸体堵在三楼独栋的校医楼,天还下着雨,薄薄的单架和掩盖的白布遮挡不住雨水的冲洗。
就在当天下午,男学生的尸体就出事了,白白细细不过一指长的虫子破体而出,地面蜿蜒着黑红的血块和虫子。
指线虫!
原本愤怒的面容扭曲誓要讨回公道要校医赔偿的人吓得面无人色,男学生的父亲拉着绝望憔悴坐在地上的学生母亲远远隔开尸体。
那已经不是他们卓越优秀的儿子,那是布满寄生虫的感染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的儿子或许进去检测过了,或许没有进去检测,但最终不可抗的结果是――他知道自己被寄生,意味着他被虫子吸附着,啃食血肉,当做最温暖的巢穴孵化虫卵,最后痛不欲生地被破体而出。他必死无疑,自杀是为了解脱。
事情的结尾,王明瑞在帖子上看到,尽管尸体被火化,虫子被烧死,可是校医楼被人视作洪水猛兽,远远避开,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掉落地面的寄生虫被地面流动的积水带往哪里,与此同时,他们――这批归来的考古系学生被千夫所指,现实里被隔离冷落,网络上一片骂声。
“天呐,跪求放过,外星生物即将征服全球了!!”
“难道这就是末世吗?”
“楼上的,我认得你的马甲,地震了你说末世,大旱了你说末世!这次你又......!!我只想说,逃难请带上我!”
“你们认真点好不好,求助!!我家这边有回来的考古生肿么办!!”
“......楼上请慢走不送!”
“我准备了香案,自杀前请上来通知一声。”
......
......
“滚出京大!!”
“滚出京大+1”
“滚出京大+身份证号”
......
......
王明瑞烦躁地扔掉电脑,从那个男学生死了开始,这种言论满天飞,过了假期,他也没有销假去上课,这种情形去学校,不会被恐慌的人驱赶出学校麽?
想想他后来再联系导师请假的时候,导师格外好说话,毫不犹豫地说“没事没事,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什么时候没事了再回来上课,课件自己去群下载,啊,别担心,学校那边我给你说情!”
他嗤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曲着腿支着下巴发呆,眼神直愣愣盯着被他扔到沙发另一端的超薄电脑,突然想起检测医疗用具时使用的光脑,那种高等级的光脑据说已经是最好的HG7代,不是他们家物美价廉的机器人的HG2代光脑能相提并论的,更不用说市面上普通的电脑。
他不相信那个学生一心去检测却过门不入,作为同病相怜的人之一他太了解那种心态了,与其日日担惊受怕不如等到明确判刑,被寄生还是没有,好歹求个心安。
所以他肯定是进去了,经过检测后才知道自己不对劲,然后才会起意自尽!至于光脑自动传输存档的病例......恐怕是在某个角落压着。
他庆幸自己没有沦落到被寄生的地步,如若不然,他恐怕连回家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排斥和谩骂过不了多久,警局官网公布了首批跟队名单,名单上注明已通过检测的人员,标红未参与检测的学生请尽快到检测点参与检测,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王明瑞作为积极通过检测的人员被人排在第一位置,暂时避免他被人用语言炮轰。
池晖看见后很是高兴地决定吃大餐庆祝,王明瑞看他笑靥如花,灿烂地让他晃花眼,想了想还是按捺下不忍打断他,“我觉得这事没完。”
“啊?”池晖拿着电脑疯狂买菜,嗯,牛肉片要3斤,羊肉片也要3斤,要手打丸子1斤,要2条大白萝卜,要2只鸡,汤底就直接萝卜煲鸡,老规矩放红枣枸杞还有党参......所以,所谓的大餐指的是――“明瑞晚上的火锅还要啥?”
“嗯?我要海带丝不要海带结,腐竹也要,要菜心,有新鲜的海虾吗?”
“我看看,等等居然没有!有海螺,要不要?”
王明瑞一听顿时觉得嘴里一股似曾相识的土腥味,脑子里对应上一盘盘无盐无味的清炒螺丝,立刻反胃作呕,按着胃部虚弱地说,“别,我短期之内真的不想碰任何的螺丝,海里的不行,淡水里的更加不行!”
“噗,好吧好吧,不故意折腾你......嗯,再来一个菜肉鲩鱼,这个爽口好味!”
王明瑞扶额,“......别绕开话题了,我说今天这种事情没完。”
“嗯,我听见了,有何高见?”反正不是打上家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池晖提交完订单,只等菜送到就能洗洗煮来吃了。
“我的感觉不太好,你知道的,前几次我也是这样。”
池晖想到王明瑞前几次的莫名其妙的预感,脸黑了,“也是那样?”
“感觉更糟糕。”两人苦瓜脸面面相觑。
大学城的另一边,下班到家浑身淋湿的中年男人咒骂着,一手甩动雨伞,一边掏出钥匙开门,“老婆,我回来了!这死天气,快给我放水洗澡!”
“老公,你回来啦!哇!怎么这么狼狈,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中年男人顾不上换衣服,先呼唤自己的宝贝女儿,“珊珊!爸爸回来啦?珊珊?”
他的妻子拿着衣服走出来,笑嗔道,“光顾着你女儿,她下午去楼下找小朋友玩去了,不到晚饭时间哪里能舍得回家。”
中年男人失望地噢一声,有风吹过立刻打着喷嚏冷得发颤,赶紧去浴室洗热水澡,正洗着澡呢,突然听见妻子生气地骂人,还有女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谁带你去玩水的?”妻子拽着小女儿的手指着她擦破皮正在渗血的膝盖数落,“你看看,是不是楼下的谁推你了?啊?!”
小女孩抹着眼泪打嗝,“不是,我自己摔了......”
“你还说!去换衣服然后擦药!”
“老婆怎么啦?”男人穿着浴袍,头上和脖颈还有着泡沫,显然是听见宝贝女儿哭声急着出来看个究竟的。
小女孩哭着跑过去搂住爸爸的大腿,哭诉:“爸爸我疼!”
心疼地轻拍女儿的背部安慰她,“珊珊乖啊,换了衣服让妈妈给你上药好不好?红色的药水一点都不会疼的,下次不可以去玩水了知道吗?”
“爸爸疼!”女孩泪眼汪汪,执拗地搂紧爸爸的大腿。
他的妻子无奈地去拿医药箱,每次都这么纵容女儿,长大了还不无法无天,脾性骄纵地上房揭瓦了,一点擦伤就哭天喊地的,老是让我做恶人!
小吃街边的萝牛杂小铺刚刚收摊,这几天生意不好,因为校医楼的事儿,好些人不敢出门,小食店的声音因此冷淡了不少。关了店门,走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准备仰面倒下时,她的手扑棱着没让自己往后倒,但还是侧滑倒进门前的小水洼里。
“嘶!好痛!他娘的,真是倒霉!”掌心和手臂被地面摩擦掉层皮,腿上大概也有,店长愤怒地冒火,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日子,没有之二!
对门十来岁的小妹妹趁着云销雨霁的时候出来倒垃圾,正好看见店长摔倒,“张姐你没事吧?能起来吗?”
店长,也就是张姐爬起来扭干衣服上的水,“没事,我赶早回去换衣服就好,倒垃圾呢?趁着水停了赶紧去,说不定等等又要接着下雨。”
小妹妹探头看看乌黑黑的天空,撸起裤脚走下来,因为持续降雨,地面总是有一层过脚面的积水,地势低一点的更是累积成水洼,她需要涉水走到街道尽头,那里统一放着垃圾桶。
居民区地面上来不及从排水道流走的积水自高而下,汇集成一股大水流冲向低洼的地方。另一处刚刚送走喧嚣回归静谧的溪道,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有小鱼惊慌失措地搅混溪水,拼命甩动尾巴逆流而上。
被乌云掩盖住的太阳也坠落在山岗顶端,夜幕即将到来,有风呼啸而过,像极了夜枭鬼魅般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