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大辱
上官秀抖了抖手中的纸条，问道：“消息可靠？”
长孙伯渊正色说道：“是我安插在二皇子府的人传出的消息，绝对可靠。”
上官秀点点头，掏出火折子，把纸条烧掉，提醒道：“掩护好他的身份，别让人查出破绽，辛家的眼线，可是无孔不入。”
长孙伯渊一笑，说道：“国公殿下放心吧，我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即便是把他的祖宗八辈都查出来，也查不出破绽。”
“那就好。”
“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宋晟不肯帮我的皇弟！”
上官秀眼珠转了转，悠然一笑，说道：“那就在宋晟心头的那把火上，再浇点油！”
风国，上京。
今日早朝，唐凌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份奏疏。
这份奏疏是孟秋晨所写，大概的意思是，大战在即，军中钱粮皆有所短缺，而国库又偏偏空虚，无法拨出大笔的银子充作粮饷，所以，孟秋晨提出，要朝中的大臣们带头捐钱。
打仗，其实就是在打钱，没有足够的财力做支持，再强的战力也打不出来。
对于孟秋晨的这份奏疏，唐凌很是重视。她把奏疏的内容当众读了一遍，而后看向蔡霄，说道：“蔡爱卿！”
“微臣在！”
“现在，我国银库还能提出多少银子？”
“这……”蔡霄沉吟片刻，回头看眼站于后面的财政大臣甘林。甘林急忙跨步出列，拱手施礼道：“回禀陛下，国库最多还能提出一千八百万两银子！”
“只有一千八百万两？”唐凌眉头紧锁。
甘林正色说道：“军中武器的更换，耗费了大量的银子，前段时间，宁郡受灾，朝廷又拿出大笔的银子，还有北郡的各城镇的修建，边境要塞的建构，等等这些，都需要银子，国库现在真的已经是无银可用了。”
唐凌暗叹口气，说道：“看来，接下来的这场国战，还真需要列位爱卿的慷慨解囊。”又琢磨了片刻，她说道：“蔡爱卿、邱爱卿！”
“微臣在！”蔡霄和邱毅双双躬身施礼。
“这次的捐献，就由两位爱卿来组织，莫要让朕失望，更不要让前方将士因钱粮不足，而惰于征战！”
“微臣遵旨！”蔡霄和邱毅再次躬身施礼，令命退回班列。
散朝之后，蔡霄和邱毅结伴同行。
“孟秋晨的这份奏疏，必是国公的主意！”蔡霄语气笃定地说道。
孟秋晨只是一个宁南人，即便在风国被封了侯，但他还是个宁南人，如果没有上官秀的授意，他自己又怎么敢向陛下上这样的奏疏。
邱毅亦有同感，点头说道：“是啊，这应该是国公殿下的主意。”
蔡霄气乐了，摇头说道：“国公现在正出访宁南，身在天京，可也不让我们消停。”
邱毅笑了笑，没有接话。
蔡霄瞥了他一眼，问道：“邱大人心甘情愿？”
“什么心甘情愿？”
“捐献啊！”
“陛下业已下旨了！”邱毅提醒道。不心甘情愿，又能怎样？
蔡霄幽幽说道：“与贝萨国战，打仗所需的钱粮，由我等来出，可战争结束后赚到的实惠，却由国公来独享，我们这些文臣，什么都得不到，国公殿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邱毅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接话。他的心里也不是很痛快，更确切的说，只要涉及到让他出钱，他的心里就不会痛快。
上官秀提议与贝萨国战，但钱粮却要大臣们来拼凑，没有这样的道理嘛！打得起，你就去打，打不起，你就别打，现在这算什么事嘛！
对于邱毅的为人，蔡霄是再了解不过，这就是个财迷，谁要动了他的钱，简直就是动了他的命根子。
他二人正说着话，宋晟追上前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位大人，这次准备捐献多少？”
蔡霄和邱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反问道：“宋大人你呢？”
宋晟嘴角扬起，冷笑出声，伸出五根手指。
邱毅好奇地问道：“五万两？”
宋晟摇头。“五十万两？”邱毅瞪大眼睛问道。宋晟还是摇头。这下，邱毅的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声音尖锐，难以置信地问道：“五百万两？”
陛下令他和蔡霄组织捐献事宜，如果宋晟都捐五百万两，他这个组织者岂不要捐五百万两之上？这不是要自己的老命吗？
宋晟哼笑一声，说道：“五千两！”
“啥？”蔡霄和邱毅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五千两，多一两，老夫都不会捐！”宋晟咬牙切齿地说道。上官秀杀了自己的小儿子，现在还要自己捐钱给他，真当自己是软柿子捏了！“这次就算引起陛下的不满，受陛下的责罚，老夫也就捐五千两！”
蔡霄和邱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宋晟的心情，他俩都能理解，现在要宋晟捐给上官秀大笔的银子，那也的确是强人所难，太不近人情了。
三人正说着话，恰巧紫衣翎从三人身旁快步走过，邱毅急忙抬手叫道：“紫将军！”
“啊？”紫衣翎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了看三人，拱手施礼，说道：“蔡大人、邱大人、宋大人！”
紫衣翎是上官秀的心腹，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话，可以代表上官秀的心思。邱毅拱手还礼，含笑问道：“有件事，老夫想向紫将军请教一二！”
“邱大人有话请讲！”
邱毅看了看身旁的蔡霄和宋晟，眼珠转了转，笑问道：“紫将军，你说，蔡大人、宋大人，还有老夫，这次当捐多少银子合适呢？”
“这……”
紫衣翎刚要摇头，邱毅笑道：“我们就是在私下里这么一说，紫将军但说无妨！”
他是想通过紫衣翎之口，先探探上官秀的底，省得自己捐少了，惹上官秀不高兴，自己捐多了，又惹自己肝颤肉疼。
紫衣翎故作沉思，揉着下巴，琢磨了一会，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的手势，低声说道：“末将以为，三位大人身为我风国的肱骨之臣，当起表率作用，每人捐献八十万两为佳！”
八十万两，对于开银号的蔡家和宋家而言，九牛一毛，但听在邱毅的耳朵里，他的五官都快揪成一团，八十万两啊，那可是八十万两啊，自己要敛财多久才能赚回这八十万两？
说完话，见这三位朝堂巨头都没有再言语，紫衣翎挠挠头，拱手说道：“三位大人，末将还有要务在身，先告辞了！”说完话，他转身快步离去。
等紫衣翎走远，邱毅哭丧着老脸，忍不住连连摇头，感叹道：“这次，国公殿下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蔡霄无所谓地耸耸肩，八十万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转目看向宋晟，笑道：“宋大人，听到了吧，这次，你不想破费恐怕都不成了！”
“哼！”宋晟冷哼，说道：“本来，我还打算捐献五千两，可上官秀欺人太甚，我又岂能让他好过？八十万两？笑话！这次，我就捐八百两，我倒要看看，上官秀能把老夫怎么着？！”
八百两？这哪是捐献，这就是在羞臊人啊！蔡霄和邱毅对视一眼，前者嘴角扬起，面露笑意，后者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宋晟这次还真是说到做到，他说捐八百两，最后还真就只捐了八百两，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蔡霄和邱毅各捐了八十万两。
唐凌看过捐献的清单后，对于宋晟的表现也很是不满，在朝堂上，多次旁敲侧击地点拨宋晟，让他以国家大局为重，不可被私人恩怨冲昏了头脑。
若是以前，唐凌这么稍微一提点，宋晟也就按照她的意思做了，但是这一次，宋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和上官秀对着干，对于唐凌的提醒，他也全然装糊涂。
捐献捐献，捐多少全凭个人自愿，宋晟非要捐八百两，唐凌也拿他没办法，再者，唐凌也清楚宋晟的心结在哪，毕竟他最喜爱的小儿子被上官秀所杀，不管原因如何，终究是死了一个儿子，现在要他像蔡霄、邱毅那样，捐出八十万两，以宋晟的脾气和心胸，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在风国捐献结束的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进了宋府，开元银号的御镇分号被劫，被劫的银子，不多不少，是七十九万九千二百两，若算上宋晟先前捐赠的八百两银子，刚好是八十万两。
宋晟听闻这个消息后，气得眼前发黑，身子突突直哆嗦，猛然间，嗓子眼一阵腥甜，一股老血从胸腔里涌了出来。
“欺人太甚！上官秀欺我太甚……”话还没说完，宋晟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御镇分号，可是开元银号最大的一家分号，银库重地，高手云集，宋家旗下，排名前十的高手，其中有三人在御镇分号，可见御镇分号的防守之森严。
可是在这么多高手的严密看管之下，银库还能被劫，除了上官秀，还有谁能做得到？
而且御镇分号的银库，里面所囤积的银子又何止是八十万两？恐怕五百万两都不止。而被劫的银子却偏偏是七十九万九千两百两，不多也不少，这显然是上官秀所为，他这么做，显然就是在告诉你，我要你捐多少，你就得给我捐多少，你不肯，那么，我就自己拿走！
宋晟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怒极攻心，被活生生地气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