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河对岸带来大批奴隶兵和战士、摆出阵势的鬣族人,严默十分无语。
他来到这里后会选择先和戎族接触,不止是因为发现熟人戎康,而是他计划本来就是如此。
根据九风统辖下的鸟军和他与游商们收集到的消息来看,这片荒原上的四个部族,戎族更乐于和外界相交,人口数量也是四部族中最多的一个,对于附属的小部族也比较温和,来往大多都是以交易为主,冬季困难时偶尔还会帮一帮过不下去的附属小部族。
而与戎族敌对的鬣族则侵略性比较强,奉行武力至上原则,更比戎族狡猾阴险许多,对待附属的小部族跟对待奴隶无异,冬季困难时别说帮助小部族,还时常去抢夺他们的食物,并至今仍有食人恶习。
“大人,这鬣族可恶劣了,他们原本和我们一样并不是这片荒原上的原住民,这里的原住民叫沼泽族,我们戎族祖先来到这里后和沼泽族处得还可以,也很少有矛盾出现,荒原大,大家各过各的就是。可是这鬣族,哼!”戎族族长一看对岸的鬣族人就来气,他一点都不想鬣族人也勾搭上九原,当下就开始不遗余力地说鬣族坏话。
“这鬣族刚来这里时并没有多少人,可他们当初的头领卑劣地占有了沼泽族女族长,还让她给自己生下孩子,那女族长也是一个蠢货,竟然就相信了那鬣族头领,还把自己族人嫁给那些鬣族人,她也不想想一个全是壮年男子的部族会是一个好的部族吗?结果……没过多久,那女族长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沼泽族的长老和族巫也全都被杀的杀、被关的关,等女族长生的那个孩子长大,沼泽族就改成了鬣族。而沼泽族原本的族巫为了让沼泽族血脉延续下去,也不得不答应成为鬣族的族巫,并留下传承。”
严默,“哦?”这个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戎绝听了也在一边愤慨地说:“他们还抢我们的女人和猎物!到了冬季就上门攻打我们。”
“大人,您不知道,这鬣族当初强占了沼泽族还不够,强大后就到处攻打其他小部族,我们戎族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不得不也努力扩张。以前这片荒原上至少生活了不下十个小部族,可现在……唉。总之鬣族就是一伙骗子!强盗!大人您可不能相信他们!”戎族族长用力地说。
严默笑了下,没接话。
他严默不是什么道德圣人,自然也不觉得鬣族罪不可赦。当初的原际部落就是类似的部落,甚至可以说东大陆包括西大陆上的各个势力,又有哪个是真正的仁慈人?戎族也只是比较起来手段比较温和而已,干的事和鬣族并没有多大差别,包括他们九原也一样。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和残忍阴险狡诈的部族打交道,谁不喜欢比较温和一点的呢?而有些事情就算本质一样,根据施展手段不同,得到的长远效果也会完全不同。
打个比方,对于犯错的孩子,有的家长直接上鞭子抽,有的家长则张嘴就是恶毒的辱骂,有的家长会喋喋不休地说教,还有的则会想方法弄明白事情经过,然后和孩子摆事实讲道理,根据孩子的性格来考虑如何让孩子自省,惩罚也会比较合理和文明。
都是教育孩子,可在这四种不同对待下成长的孩子,其教育结果会一样吗?
而心理学者和大量实际数据也早就表明,表扬和鼓励要比羞辱和惩罚更能激励一个人的成长。
人性如此,由人类组成的团体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就算严默明白戎族高层非常希望借他们的手教训甚至消灭鬣族,也明白鬣族不好收服,但他也并不打算对鬣族实行武力镇压,除非对方真的蠢到要他们不得不如此做。
可是一个祖先靠“色/诱”当地土著女族长来实行种族侵染的部族,他们会真的看不清他们和九原的实力差别,进而做出得罪九原的蠢事吗?
“你觉得他们带军队来想干什么?”严默用调笑的口吻问原战。
“没有杀气,应该不是来送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想要震慑戎族,同时借此得到面见我们的机会。”原战在五指间来回转着一个小球,那小球在五种属性中不停变化,他现在只要有空就做这种练习,而小球的转变速度也越来越快,这说明他对自己能力的掌握和转变也越来越自如。
严默看到那小球的变化速度,以普通人的眼力恐怕已经难以分辨,不由也在心中佩服他家大牲口的勤快。也许原战的成功是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原战的强大可不止是靠他本身的资质和运气。
“既然他们那么想见我们,那就和他们见见好了。”
当日,在戎族紧张和不情愿的目光下,严默和原战越河与鬣族接触。
这条不算十分宽阔却深又湍急的河流从地下涌出,在快出荒原时又隐入地下,让人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会又流经哪片土地。
戎族和鬣族就是以这条河作为边界,多年来围着两岸的猎物争夺不休。
而这么湍急危险的河流,河面上自然没有任何桥梁可以连同两岸,两族想要过河都是寻找比较狭窄平缓的区域淌水过河。
但现在,在这条河河面最宽处竟出现了一座中间有三个巨大石墩支撑、桥面宽有十米左右的大拱桥。
而分列两岸的戎族和鬣族都亲眼看到了这座拱桥出现的全部经过。
看着一座大桥无中生有一点点出现,本身就足以令人震惊,更可怕的是这么一座大拱桥从开始到完成,全部不过用了半个鸣时不到。
有鬣族人不信地走到桥上用力踏了踏桥面,然后茫然地转头对族人道:“是真的石桥,我用力踩了,没塌也没坏。”
鬣族高层:完了!被反震慑了!
鬣族带了族里最强的战士和奴隶兵过来,除了震慑戎族外,不无向九原炫耀武力的意思。他们就算知道九原的首领和祭司都已达到传说中的半神境界,但谁见过半神?反正他们没见过,而在他们想来,他们有这么多战士,就算一千个打一个吧,总不会一点效果都没有。
是的,鬣族也想借他们的军队告诉九原:就算你们强大,我们也不弱。而对于比戎族还要强大的我们,你们九原想要我们归顺的话,怎么也得付出比给戎族更多的好处给我们才行!
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也许强大,但比起九原……算了,还是别比了,免得过于打击己族战士的信心。
已经被打击得不行的鬣族战士全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那九原首领和祭司走到河边时还在想:这就是半神吗?好像也没什么,不过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点,一个有着没见过的银白长发。
甚至有些肌肉长到大脑里的,比如鬣族二长老之类还在想:就两个人,等他们过岸,不如直接把他们抓住,把九原带来的好东西全部抢过来。
当然,这只是刚才的想法,如今的鬣族众人:……这是神的力量吧,是吧是吧!
鬣族族长还想鼓舞己方战士的士气,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动员,情况就再起变化!
严默站在桥中心,手指在空中虚画,口中配合,轻声道:“敕令雾起。”
声音刚落,河面上便升起了大量的白色雾气。
两岸人群骚动。
猎告诉戎族人,让他们不要担心,并让他们停留在原地。
鬣族那边看雾气只是在河面升起,阻断了两岸视线,略不安一阵后就恢复了正常。
可是雾气突然动了。
等鬣族人反应过来,忽然发现他们已经被浓雾包围,除了他们所站的一块地,和前面的半截桥梁,其他任何东西都看不见了。
“巫术!大家小心!举起你们的武器!”鬣族高阶战士大吼。
鬣族战士和奴隶兵全都摆出了攻击并防守的姿态。
“不要进入雾气!小心有毒。”族巫提醒大家。
族长立刻问族巫有没有办法解决这片浓雾。
满脸刺着诡异图案的女族巫摇头,“雾气不归沼泽之神管。”
鬣族族长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当即低声喝令女族巫。“把这边全部变成沼泽,快!别让那两个人看出来。”
女族巫闭上眼睛,身体忽然开始抽搐。
鬣族族长想要给族巫争取时间,故意带着几位长老走到最前面对严默两人说道:“你们就是九原的首领和祭司吧,我们特地过来迎接你们到我鬣族做客,不要被戎族人骗了,最了解这片沼泽荒原的是我们鬣族,他们只是外来者。”
这位提都没提浓雾,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严默和原战慢慢走到拱桥尽头,站在桥边停住脚步。
严默看到那些奴隶兵,目光突地变冷。
他知道鬣族要比戎族残忍,但他没想到这个部族竟然残忍到这种程度!
那些奴隶兵竟然都被穿了鼻环!耳朵也全都被割掉。
这还不止,可能因为天气不冷的缘故,鬣族人连皮裙都没有给奴隶兵准备,而这些青壮奴隶兵露出的□□……他们已经没有□□了,所有雄性外在器官全部遭到阉割!
种种没有人性的残忍对待,让鬣族的奴隶兵也比戎族的奴隶兵更加麻木,更加死气沉沉。
严默气得手掌都在微微发颤。
原战感觉到不对,立刻握住他的手掌。他顺着严默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些奴隶兵的惨况,当下心里一抽,他不是为这些奴隶心疼,而是知道严默联想到了过去的自己,甚至更糟糕的是他可能想到了那个影响他很厉害的虚幻梦境。
“鬣族人,你们希望我们过去你们那里?”原战看严默无意和鬣族人说话,只好他来了。
“当然。”鬣族族长对两人友好微笑。
“但我们过去就表示你们从此就属于九原,必须接受九原的安排,遵守九原的所有规则,其中一条就是放弃你们所拥有的所有奴隶,这样你们也愿意?”原战似笑非笑,那脸看着就不像良善人。
“戎族怎么做,我们也会怎么做。”鬣族大长老表示什么都好说。
原战发出嗤笑。
鬣族几名高层脸色都没变一下,他们才不相信戎族会舍得放弃那么多奴隶,肯定跟他们的想法一样,都是做个样子,等骗到好处,九原人一走,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
戎族可以这么做,他们鬣族当然也能这么做。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好骗?很好说话?”原战身材高大,站在桥边对着相对矮小的鬣族,整一个居高临下。
“呵呵,这怎么会呢,你们可是我们东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九原联盟。”鬣族族长笑得要有多虚伪就有多虚伪,并再次邀请两人跟他们走。
可两人就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一样,站在桥边半步不肯挪动。
鬣族族长估摸时间,觉得族巫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把两人骗到沼泽中,等进入沼泽,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他就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
“阿战。”严默只叫了原战的名字。
可原战就像是知道严默在想什么般,出手了。
“啊!”鬣族族长突发惊叫,感到脚下一空,身体猛地向下落去!
与他同样的还有几名长老。
这是怎么回事?要变沼泽的怎么变空洞了!鬣族族长想要质问族巫,可他发出的所有声音都被更大的惊叫浪潮掩盖。
“啊啊啊――!”所有鬣族战士,包括奴隶兵在内,全部不由自主地发出惊慌的大叫,手舞足蹈地往下跌落。
他们也不想叫得这么没脸,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除了两名族里最高的七级战士,其他人都无法镇定自如。
“噗通!”
“砰!”
往下跌落的鬣族战士很快就接触到实地,等他们爬起来站稳才发现,其实他们也没有跌多深,离地面也就两人多高,只是……
严默和原战两人站在坑陷地边缘,低头看下面的鬣族人。
鬣族族长和长老们也爬起来了,他们这时再蠢也知道不是族巫施展巫术出了岔子,而是上面的两人对他们再次出手。
原战简直嘲笑都懒得嘲笑了,“在我面前弄沼泽害我们,你们是不知道我的神血能力是什么吗?”
严默接话,“我觉得他们知道,但只是不清楚你的能力早已超越普通的神血战士,一般的控土、控水战士都没有办法控制沼泽,否则他们也不会占着这么大片的土地还活得这么自大。”
“这鬣族看起来比戎族难调/教,不如直接全部杀了,到时让戎族接手他们的部族。”原战作势就要动手。
“等等!”严默抓住他的手臂,强行压抑自己快要爆发的怒火,努力扮演着自己的祭司角色,为难道:“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奴隶兵,他们不一定跟他们的上层一样想要害我们。不如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脱离鬣族?”
这还用问吗,任何头顶奴隶两字的人,只要不是受虐狂和特殊情况,谁不愿意去掉那两个字做个自由人?
只不过鬣族的奴隶被调/教得更麻木、更加不敢反抗主人,但有严默这个可以利用语言来催眠安抚众人心境的大巫,说动这些奴隶兵叛离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尤其严默和原战还承诺会救出他们在鬣族中的族人并为他们安排新的生活。
这边奴隶兵一决定全部叛离鬣族,他们脚下的坑地就开始上升,直到和原有地面齐平。
严默召唤来九风,让他带这些奴隶兵过桥去戎族那边。并叮嘱九风,一定要留意这些人有没有自杀倾向,如果有就先打昏他们。
留在坑底的鬣族有的愤怒,有的恐惧,也有的还在动着其他心思。
愤怒的又不喜欢动脑子的比如二长老之类,立刻就命令战士攻击上面的严默和原战。
严默手一抹,“罩!”
所有攻击全都在鬣族人头顶或消失或跌落,而反弹回来的攻击反而让发动攻击的鬣族战士受伤不少。
原战冰冷残酷的声音透过护罩传入坑底鬣族人耳中:“这可是你们先攻击的,本来我的祭司大人还想跟你们好好谈谈,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没必要再留你们了!”
“阿战!”默大祭司无奈的叫声响起。
可这并没能阻止战大首领发威。
陷坑中突然涌出大量的地下水,水流很快上升,淹没了坑底将近三千名的鬣族战士。
可鬣族见地下水淹上来,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大喜。
战士头领打手势,让所有人向坑地边缘靠拢。
鬣族族长则是找到族巫,让她赶紧用最快速度软化周围泥土,好让大家利用天然血脉优势脱困。
“哟,竟然不怕水淹?”严默对鬣族人的身体结构开始感兴趣了。这一族竟然都可以使用这种能力,这不就相当于这个种族的血脉都是神血战士吗?嗯,一定要解剖几个看看,最好是*解剖。
原战则冷笑,“想走,有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
“duang!”试图利用大量水流软化周边土地进行沼泽化好逃走的鬣族人全部撞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这下鬣族人开始真惊慌了。
全是硬得不得了的石头,这要怎么软化?
族长催逼族巫,族巫不计余力地施展巫力,直到昏迷。
“既然水淹不死你们,那火呢?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火海中一样可以生存。”
原战的话语和笑容在坑底的鬣族人眼中真是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魔鬼!鬣族人在水中大喊。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挣扎,周围的水流开始迅速升温。
你娘哦!你这是想要在烧死我们之前先把我们煮熟吧?
鬣族战士们在越来越烫的水中哭了,他们短时间内是不怕水淹,可也不能坚持太长时间,更何况是被高温水煮?
严默看着下面那些痛苦无声嚎叫的鬣族人,心中升起一股残忍的愉悦感。
你们比那些奴隶强,所以你们可以那样对待他们。那我比你们强,我是否也可以这样对待你们?
鬣族高层绷不住了,这攻击也没办法攻击到对方,想要逃又逃不出去,他们还能怎样?
武力差距太大,把他们的反抗念头都要打击光了。
鬣族族长忍受高温,挣扎着游到最上层,探出头,对上面看景的两人哀求:“两位大人,我们错了!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鬣族愿意加入九原,从此以九原为尊!”
你祖宗的,等着!等我们出来,我们立刻就投靠你们的敌人,日日夜夜给你们找麻烦!
严默在上面瞅瞅鬣族族长,摇头,“祖神告诉我,你在说谎,你和你的族人并没有真心想要以九原为尊。”
“我们是真心的!”大长老也游了上来,抹着脸上的水叫道。
严默还是摇头。
原战不耐烦,“不听话的留着有什么用?我把水放掉,这就放火烧死他们!”
“不――!”
水流消失,地坑四面墙壁猛地冒出火焰。
“啊啊啊!”鬣族战士们被逼得只能往中心挤,不小心被火舌撩到的人不住惨叫。
原战还想着再烤他们一会儿就放过他们,可这次却是一向扮演好人的严默说道:“不急,这个部族生性残忍,他们对别人狠,对自己恐怕也仁慈不到哪里去,这点痛苦并不能让他们深刻记忆,只会让他们更痛恨我们。”
“你打算怎么做?”喂喂,之前明明是你说能不动武就不动武的好不好?对自家朝令夕改的“任性”祭司大人,原战……喜欢极了!对,他就是这么变态,看到自家祭司大人残忍的一面反而会更加性奋。
“心怀善良的人可以用仁慈的手段收服,但有些恶毒残忍的种族也许只能用拳头打到让他们听话。阿战,帮我固定住他们,我对这一族的身体很有兴趣,也许解剖几个人,我能找到他们全族拥有这种血脉的原因。找不到也没关系。”严默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坑底的鬣族人也听到了两人这段对话,他们还想着解剖是什么意思,又想着那九原首领要怎么固定他们。
更有许多鬣族人对他们破口大骂,各种威胁全部冒出。
“看,他们毫无服软的意思,多么……让人感到敬佩的种族啊。”严默的笑容让原战都不禁打了个激灵,哎呀妈,好想和现在的默做个昏天暗地!
之后,自认坚强、大胆、勇猛的鬣族人经历了一场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可怕噩梦!
这噩梦的可怕程度已经到了他们这批人全部老死后,他们的后代仍旧继承了这个噩梦内容的程度!
九原默巫从此成了鬣族人最为惧怕的人,没有之一。
而默巫的名字在鬣族也成了让小儿止啼的最好手段。
很多鬣族人在心里偷偷喊着严默为魔巫,可也只是心里喊而已,没有一个人敢喊出口。他们总觉得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被那可怕的魔巫监视着,任何秘密都不可能逃过他的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