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葵苦思冥想,跑遍了大街小巷的书馆,翻遍了所能找到的医书,可是就不知道罂粟生得是什么病。
这反而让她生出了无穷斗志。托无名医典的缘故,付葵北上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大小病基本都能提出对应的医治方法,也能成功地医治好。
付琨的腰牌就是皇宫也能入得。正当她打算去供医肆的藏书楼翻看时,甲果找到了她。
付蒂樨到底是要嫁给华王。
付葵回到付蒂樨的住处,原以为她已经离开回到付府。可是她一跨入门就发现,二夫人目含泪光,在关闭的木门前苦苦哀求。
付葵想避回去,可二夫人已经发现了她。幽恨、痛苦、希望让二夫人拉着她的手,变得十分的沮丧颓然。
“吾求你,劝劝樨樨儿吧!她,她居然不愿意回家,要从这普济寺出嫁!”
说完二夫人眼角留下一道银线。
付葵后退一步,对着二夫人行了个礼,“就依付蒂樨吧。”
“你,你!吾都这般求你,你居然……”
付葵在心里叹了口气,丁香婉是彻底恨透了她。
二夫人走后,付葵终于进了付蒂樨的房中。她看起来十分平静,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喜悦,也没有迫嫁的悲伤愤慨。
“怎么嫁了这么急?我听说成亲需要准备很多很多东西,仅仅三日来得及吗?”
付蒂樨目光从团扇从佛经上移开,似笑非笑,“付家已经交换了庚贴,越华早就将一切准备妥当。我的嫁妆从出生之时就开始攒,还有什么来不及的?”
付葵知道她其实仍然不愿意嫁过去。可她仍然为付家考虑,答应了成亲。
“我总觉得你对华王有情,用父亲必须为你指一门婚事,嫁给华王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你这般模样,却让我产生了怀疑。你何苦活成这般?我若是你,还不如诈死。天高凭鱼跃,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放一女子?”
付蒂樨终于笑了。越华对她势在必得,哪能容她逃脱出去?
“我却与你不同。我不愿,更名改姓。”付蒂樨推开窗来看那青绿欲滴的竹,“纵使他人对我百般不屑,果然是我付蒂樨!”
“等我嫁人之后再走吧。”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付葵猛地抬起头,付蒂樨什么时候看出了她的离意?不过,这京城她的确待够了。
“好,我守着你出嫁。”
尚衣局日夜赶制,在第二次送来了大红嫁衣。付家再次妥协,他们打点了普济寺,同意让付蒂樨从后山出嫁。不仅如此,缠绵病榻上的付老太太亲自叫人把她抬了来,同来的还有另三位一品夫人。
付葵帮不上忙,只能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付蒂樨,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弄。
付老太太为她一下一下梳着头,十分高兴,她默默地擦去流出眼泪。付葵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索性人往后山一拐,眼不见心不烦。
付谦麟坐在大石头上,耷拢着肩膀。付葵走近一看,十分嫌弃地递过一方手帕。
“擦擦吧。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你姐姐都没有哭。”
付谦麟脖子伸老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靴子上的珍珠,正那样无声的哭。
“要,要你管!”
付谦麟一把挥开她的手。付葵不在意,说实在的,这个孩子没有像他奶奶母亲那般,将责任归于她身上,已经很不错了。
付葵一跃而上,和他并坐。最多七天,她就会离开京城。京城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死法,京城外是恶意滔天的追杀。
所以,付葵她不准备再在大虞呆下去。
她要去什坤。
“喂!吾是不是很没用?吾好像,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付谦麟充满了少年才有的颓唐,第一次认识到世界的残酷。
付葵看着他,突然将他推了下去。付谦麟翻了个跟头在地上站稳,怒视付葵。
“你干嘛!”
“我就要走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做。”付葵恶劣地笑,“那就是揍你!”
付谦麟,她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弟弟,远远比付夭要幸福的多。他在虞州是众多纨绔中不显眼的一个,文不成武不就。
不过,好在年幼,一切都来得及。
付葵在近乎一年的追杀下,练成的武艺,没过几刻功夫就将付谦麟按在了地上。
“付葵,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吾让母亲杀了你――”简直是奇耻大辱。
付谦麟可无择言,无外乎是让这让那。
付葵嗤笑了出来,用竹枝狠狠地抽了他的屁股。
“付谦麟,付世子这就是你的武艺?”付葵放开他,让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不屑和鄙视,“十二三岁的年龄被人揍了之后,只能让爷爷奶奶替你教训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呸!”付谦麟吐掉嘴里的血腥口水,“吾不服,我们再来比过!”
付葵盘腿坐在大石头上,在他冲过来之前开口说道,“父亲被释了兵权,祖父养病在家。奶奶的情况你知道,她去了之后,付家上下需守孝三年退出官场。”
付葵深深地看向付谦麟问他,“若皇上再欲除付家而后快,可还能有乘胜而归的大将军保住付家上下百余口?”
付谦麟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付葵,会跟他说这些,“你……”
“我要走了。皇上对付家的恶意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付葵看一下稀薄的阳光,“我会努力活下去,我一定会活下去。可是你呢?”
可是你们呢?
边关安宁,皇上不再需要付家为他征战沙场,那么如何消耗付氏血脉?
答案显而易见。
付谦麟有些慌乱起来,他用袖子擦着鼻血,脸上通红,“你,你一介妇人,怎敢妄议国事?”
他就看着付葵露出让他害怕的笑容说道。
“付谦麟,你该学着长大了。不然你的下场会比付蒂樨惨上百倍。你若争气自强不息,付家还能挣扎着在活上30年。若不能……”
付谦麟往后退了退,“祖父是一品官、二祖父是从一品、父亲是异姓王、大伯是侍郎,吾祖母、母亲、姐姐,皆有诰命在身,怎么会像你说的那般说倒就倒?”
“真是太年轻。你且看看你外祖这是马丁家如今是什么下场?”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蜿蜒的山路。付葵已经能看到身着喜服的华王。
她跳了下来,怜悯的看了付谦麟一眼。该说的她已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