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腹黑老三
西西走出靖王府的时候,脑子里还盘旋着苗采潇早膳时候说的话。
首先,她问自己喜欢南宫商吗?
答案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却不可否认,她确实对南宫商有些心动。
只是,靖王妃居然要自己主动啊!
她能做的主动吗?就算是主动了,他也会跟自己一样的心思吗?
但无可挑剔的是,昨晚他得到毛掌柜的传信就立即赶到周府的行为,以及帮衬着她揭穿那个小夫人的奸计,以及耐心的等着她给周文武和周夫人治病,再到最后体贴温柔的抱着她上马,最后抱着疲倦至极熟睡了的她回家…偿…
这些似乎在在都显示着他对自己同样有着好感。
但或者也就像是靖王妃所说的吧,他看似随和,但是却并不容易让人亲近,所以,她拿捏不定,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只是源于自己曾经救了霏儿小姐一命,他作为亲哥哥的报答呢,还是其他的。
“啊啊啊!不想啦不想啦!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啊!还是顺其自然吧!”
最后,她还是没胆做到主动去追求南宫商,不是她胆小,不敢,只是怕万一自己会错了意思,表露错了感情,他们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坚定了这一点,西西决定先把苗采潇的话抛到一边去,别被她影响太深,到时候走火入魔就万劫不复了。
来到延龄堂的时候,毛掌柜就关切的问道:“西西姑娘,昨晚没受到什么刁难吗?”
毛掌柜是个经验老道的人,他从昨天上午那个管家的做派中就看出来周府怕是好进不好出。
所以才未雨绸缪的赶紧亲自去通知了南宫商,免得人在他这里出事,他也不好跟靖王府的人交代。
而从南宫商昨夜二话不说的就放下碗筷冲出了靖王府,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做对了。
不然,万一西西出了什么事情,他这延龄堂估计也要跟着倒霉的。
“西西先拜谢掌柜的!”西西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掌柜的话,但是她一个福身施礼,却是间接的告诉了毛掌柜,她昨晚当真是千钧一发。
“不敢,不敢!这是老夫应该做的!”毛掌柜也知道她这是不便当着满堂的大夫和伙计,以及已经开始排队就诊的病人们的面明说,只要此时见到她安全,他也就心定了。
西西施完礼之后,便坐上了昨天毛掌柜帮她安排的诊案前,开始认真的诊脉。
因为她的名声越发的响了,而前两天的大雪过后,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因此,慕名而来的孕妇,以及有妇科方面不便启齿的病症的妇人们多的依旧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
她一直忙碌到傍晚药铺准备打烊,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她正起身舒展筋骨,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角落里,正安静的翻着书籍的南宫商,顿时惊讶的张着嘴,一时和不拢,伸展开到手臂也忘记放下来了。
“西西姑娘,南宫大人已经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因为怕打扰你诊病,因此他没让我打扰你!”毛掌柜立即过来小声的说道。
“哦哦!谢谢你!毛掌柜!”西西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又热了起来,收回手之后,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想到也没什么好整理的,自己在诊病时候的样子,大概早就被他看了去了。
这时候要是整理得太过整洁,倒是有点儿刻意的意思了。
于是,就只是拢了拢耳边飘散下来的一缕发丝,然后走到南宫商面前,轻唤道:“商大……”
“人”字还在舌尖打转呢,南宫商就已经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合上书籍的时候,温和如水的抬眼看着她道,“阿商,或者,商三哥!”
西西的脸更热脸,她不确定有没有脸红,但是羞赧之情想必是浮现在脸上的。
见她没开口,低着头下巴就快要藏到衣领中去了,南宫商微笑的问道:“很难叫出口吗?”
“不!不是这样的!”怕他误会什么,西西赶紧摇头表示,但是话出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那么,二选一吧,或者随你喜欢,想叫什么的时候,就随意称呼!”南宫商说着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好像她不开口改称呼的话,他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西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好想就要跳出心口来了,耳朵里虽然听到伙计们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但是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来自大厅里各个角落的视线。
他们一定都在偷偷的看着他们吧!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只鉴于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但是别人偷偷注目的感觉,还是有些让人无措。
“商、商三哥!”终于,她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感觉不是那么亲近和暖昧吧。
南宫商的微笑更浓了一些,将手里的书籍放在几案上,便站起了身子,音量少许放大了些道:“那我们先回府用晚膳,还是随便在外面吃些,然后再去周府!”
原来那南宫大人过来等西西,是要再去周府啊!
众人恍然,看来周府的小夫人孕身当真有些不好啊!不过也难怪,周侍郎年纪有些大了,又一直不曾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个妾室有了身孕,自然是要重点保护的。
“商、商三哥不用陪我去了,有周夫人在,周大人又是那般模样,想必不会再有事情的!”西西讶然之余,立即拒绝道。
她到靖王府虽然还没几天,但是也知道南宫商的事情其实要比当家主人靖王爷还要多的。
除了是因为新官上任之外,最主要的是,靖王府名下的产业,都是他在打理,所以下朝忙完朝中大事之后,他还要忙产业的事情。
特别是就要年下了,他必须要检查各个商铺庄子的账目,听说一直都要忙到三更半夜的呢,她怎么好意思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而且,最主要的是你自己那么忙!”这句话是她很小声的嘀咕,她以为他会听不见。
但是,他却淡然的道:“不妨事的,那些事情我已经推了一半给我二哥做了!”
“诶?”
――
靖王府疏墨轩书房之中,南宫睿看着桌案上堆着的账册,只感觉脑袋都疼了。
然后,低头看着同样也一脸呆懵的苗采潇,苦着脸问:“潇潇,你怎么得罪老三了?”
“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苗采潇不明所以的抬头迎视着他的视线问道。
“因为老三说,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我早些成亲,那么,二哥帮忙分担一些家事,总是应该的吧!”南宫睿按揉了一下额头道,“然后,这么多的账本就出现了!”
“他――这句话其实也没说错什么呀?而且,听起来跟我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苗采潇更懵了。
“但我敢保证,如果不是我们两个无意中得罪他了,他绝对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南宫睿思忖着道,“而我自己能够确定,今天不管是与他一起上朝的路上,以及上朝的过程中,还有一起回府的路上,我都没有说过任何希望他成亲的话题!当然啦,我更能确定,在账本到达我的桌面之前,他也不知道我不让他用马车的事情!所以,潇潇,你快想想,你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他了!”
“我更不可能得罪他啊,今天一整天都没见过他呢!”苗采潇觉得很委屈的道,“我最多就是跟西西一起吃了顿早膳,然后跟他分析了一下三弟的性格,然后希望西西主动一点去追求我们三弟而已!”
南宫睿忽然一击掌道:“好了,找到问题症结的地方了!”
苗采潇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醒悟过来瞪目道:“啊?不会吧,你的意思,就是我跟西西说的这些话传到了三弟的耳朵里,然后他就报复了?”
“极有可能!”南宫睿悲催的看着苗采潇道,“你一直说我腹黑,三弟跟我可是同父异母的,他还能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啊!你别看他平时笑嘻嘻的,一副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其实比我要腹黑多了!”
“好吧,亲耐滴老公,我错了,连累你了!”苗采潇亲他一下表示歉意,但是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跟西西说的那点话有什么不对的呀,“可是,我那些话到底是哪里得罪三弟了?”
“首先,你是觉得三弟不会主动出击对吧?”
“你不觉得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吗?”苗采潇道,“要是他是敢于出击,象你一样很明确自己的目标,然后绝对不会瞻前顾后的,那么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了乔雨!”
“那你知道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吗?”
“睿,我可不是弱智,这个成语当然懂!”
“所以说,三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三弟了,在当他得知乔雨身死,而差点与我对立的时候,他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敢表露自己的少年了。”
“好吧,好像你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那其次呢?”
“其次,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乔雨又托梦给他,了却了他的遗憾,解开了他的心结,他自然就会接受新的事物,包括女人!”
“所以呢?”
“所以啊,他如果真的对西西有点儿意思和喜欢,当然是想要自己主动追求她了!可你,却偏偏要怂恿西西倒追他!你让他男人的颜面往哪里搁啊!”
“好吧!好吧!我是真的错了,不知道三弟不但跟你一样腹黑,还比你更斤斤计较!”
“嘘――小心隔墙有耳,被三弟的人听了去!”南宫睿赶紧示意她噤声。
苗采潇吓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并四下张望着,就怕真被人听去传到南宫商的耳朵里,那她家睿睿的担子估计更重了。
只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苗采潇看着南宫睿带笑的脸,眯了眯眼眸道:“睿!我感觉我中了你的套了!”
“哦?怎么说?”南宫睿兴味的问道。
“你以前说过的吧,要说靖王府里哪个地方最是水泄不通的,那就是疏墨轩对吧!”
南宫睿眉尖微微一动,点头道:“没错,我说过!”
“那么,我今天是跟西西在我们疏墨轩吃的早饭,我跟她说的话,三弟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西西告诉三弟的!”
“那不可能!”苗采潇坚决的否定道,“这些东西可是你们回来之后没一会儿,就被三弟给叫各个铺子的掌柜塞过来的,那时候,三弟可还没见着西西了吧!”
“那也有可能是小菊告诉三弟的!”
“小菊都没过来!”
“那就是西西告诉了小菊,小菊再告诉老三的!”
“睿!你这是在跟我玩绕口令吗?”
“不是啊,就是在分析事情是怎么透露到老三耳朵里的而已!”南宫睿一本正经的道。
“你装,你还给我装!”苗采潇却呲牙瞪着他道,“这些话应该是你叫人透露给三弟的吧!”
南宫睿一怔,随即笑问:“潇潇为何会这么想?”
“首先,西西这边脸皮薄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把我们的对话说给小菊听,所以根本不存在你刚才绕口令似的转折。
其次,疏墨轩戒备森严,而三弟又不是以前还对你怀恨在心的时候,所以就算他身边也有高手,也绝对不可能潜伏到疏墨轩来偷听我和西西的家常话。
最后,整个疏墨轩外守护的人,要是没有你的意思,谁敢把我说的话传出去!
总结以上三点下来,就只有你最有嫌疑了!”
苗采潇一鼓作气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都说一孕傻三年,但是我们家潇潇有了身孕倒是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南宫睿,你皮痒了是不是?啊?居然敢间接的说我以前笨啊!”苗采潇气得牙根直咬,伸手掐他身上的软肉,只可惜找不到,连皮都掐不起来。
她干脆就用指甲掐。
南宫睿故作吃痛的样子,连连求饶道:“潇潇手下留情啊,我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
“那你说,你干嘛要这么做?”她气愤的咬着牙,指甲还在他的手背上划来划去的。
“其实啊,还是你跟西西的一番对话,提醒了我!”南宫睿戏谑过后,温柔的抱着苗采潇,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道,“三弟当初虽然错过了乔雨,是跟他当时的性情有所关系,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他对我的尊重,他怕他万一说出了他的心声会伤害到我!
而我,却在明知道他和乔雨其实是彼此有意的情况之下,为了稳住我在靖王府的地位,而本身却并不喜欢乔雨的情况之下,还是破坏了他们。
当我遇见你,并与你相爱之后,我就深切的意识到自己的残忍,除了对死去的乔雨有着歉疚,对三弟更是抱歉!
所以,当我不过随意的问了玉如你今天在家的事情,而听到玉如玩笑似的提到你怂恿西西主动追求三弟的时候,我便有了想法,就把事情透露给三弟去了。”
“你呀!原来是好心,偏生还要吓唬我,害我差点想着以后都不敢面对三弟呢!”苗采潇收回指甲,改成抚摸,嘟唇问道,“疼不疼啊?你早说的话,不是不用受这些皮肉苦啦!”
“你一直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不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吗?我喜欢你这么亲我爱我!”南宫睿涎着脸道。
“发觉你越来越贫了!”苗采潇失笑着推搡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奈何身子越来越笨重了,她没法利落的从他怀中逃脱,只能被他先欺负了一通,然后指着一大堆的账册道,“你还是赶紧看吧,三弟不是说明天还会有吗?”
“那个臭小子,最好尽快拿下西西,不然看我不收拾他!”
周府之中,坐在暖阁中看书等着西西的南宫商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侍立着的新任管家立即关切的问道:“大人,是不是炭盆的火不够热?奴才再叫人添一个!”
南宫商抬眼平静的扫了一眼暖阁中放置着四个燃烧的旺旺的炭盆,嘴角勾了勾沉声道:“不用了!”
他都只穿单衣了,再要加个炭盆,估计得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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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的卧房中,西西将最后一根针在她的睛明穴扎下之后,就小声的问道:“夫人,可觉得有些胀痛?”
“胀痛倒还好,只是有些微的酸!”周夫人接受着西西的治疗,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比昨日什么感觉都没有要好些了!”
西西不知道她是否是在宽慰自己的心,因为昨天,周夫人就一直表示她对自己的眼睛已经毫无奢望。
要不是她坚持,和她身边的仆妇刘妈妈劝说,想必周夫人真的是要舍弃这一双眼睛了。
“那就好!您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一定能够好的!”西西再次劝说她要坚持,最怕她哪日忽然提出说不要继续治疗了,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
周夫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刘妈妈立即抢先道:“西西姑娘放心,我们妇夫人一定会坚持的!”
闻言,周夫人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没跟刘妈妈背道而驰,而是问道:“老爷那边怎么样了?”
西西垂眸,掩饰着闪烁的眼眸道:“周大人的身体与夫人的眼睛一样,大约需要比较久的时日才能有所起色。”
其实,她昨天给周文武救治得及时,如果她下手块猛一些的话,年前,周文武的身子应该会恢复的很好!
虽然有可能有半边的腿脚会不大利索,但是神智一定会清醒的。
但是她担心很快治好了周文武,周夫人就会拒绝再治疗眼睛,所以她耍了一点小聪明,延缓了周文武的恢复状态。
而她的手段用的很小心,就算是周家人不相信她而再找别的大夫来,也不会发现她做的手脚。
“辛苦你了!”周夫人温和的笑着,忽然伸手摸索到她的手,轻轻的拉着道,“难为你不计前嫌,还肯医治他,更费心的想要治好我的眼睛!”
“医者父母心,行医治病是我们学医的本分,夫人不用客气!”西西没有抽手,只是垂眸看着这双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却太过瘦骨嶙峋的手,“夫人太瘦了,需要多吃些补品补补身子,我待会儿就给夫人开几个药膳的方子!”
“倒是不需要补!”周夫人依旧保持着笑容道,“我这么瘦不是少吃的缘故,大约是因为茹素的原因!”
“夫人茹素?”西西讶然。
她可是与她一般,最是喜欢大鱼大肉的无荤不欢,怎么却茹素了呢?
“是啊!总觉得心里对自己的妹妹亏欠了许多,所以想要茹素念经来弥补心中的亏欠!”周夫人微笑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夫人,过去的您就别提了!”刘妈妈立即劝说道,并眼神示意西西不要顺着周夫人的话题说下去。
西西的眸色一暗,没有继续问。
周夫人被刘妈妈提醒,又听西西没有声音,立即哂然一笑,歉意的道:“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往事,西西姑娘见笑了!”
“不妨事!”西西摇摇头,暗沉的眸中却带着一丝哀伤,“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闻言,周夫人一怔,刘妈妈更是惊异的看着这个年纪小小的小姑娘,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儿啊,怎么也有此感慨呢!”周夫人倒是失笑的道,“我听刘妈妈的形容,你应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吧!”
“过年便是十七了!”西西回答着,抬起头,视线落在周夫人没有焦距的眼眸中。
“快十七了呀!”周夫人重复了一句,感慨的道,“我家那个调皮倔强的小姑娘要是还在,跟你也是一样的年纪呢?”
刘妈妈眼眸再度闪烁的看着西西。
西西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审度,而是表现出兴趣的问道:“夫人所指的小姑娘是……”
“哦!当然不是我的女儿!你也说了我相公他――不能生育,我自然没有那个福气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