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弑君未遂
只见赵之贤忽然抬起头,并站直了身子,一阵狰狞大笑,逼视着皇帝道:“父皇,既然你醒了,这事情也就好办多了!那就快点告诉儿臣,传国玉玺在哪里吧!撄”
“皇儿要传国玉玺做什么?这可不是给小孩子玩的!”皇帝好似初初醒来,懵懂一片,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父皇看来的确是老糊涂了,你说儿臣要传国玉玺做什么呢?总不会是玩家家酒吧!”赵之贤冷笑道,“父皇也不用在儿臣面前装傻!若是你此刻乖乖将玉玺交给儿臣,并当下拟好禅位旨意,儿臣自然会好好的将您赡养到老!如若不然……”
皇帝闻言,忽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如若不然,皇儿想要如何呢?玉玺在朕的手上,你拿不到可是不能服众的!”
“父皇若今夜暴毙,您还怕儿臣找不出玉玺的下落吗?”赵之贤阴沉着脸道,“而且,父皇才醒来,大约不知道,姜总管已死,寝宫中早就换了儿臣的人在伺候着父皇!因此,儿臣劝你,还是识时务方能保住一条残命!”
“你个逆子,这是要篡位吗?”皇帝刹时气得怒目圆睁。
“父皇,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江山既然早晚要传给儿臣的,那就还不如急流勇退,留一个贤名流芳百世呢!”赵之贤此时越发觉得胜券在握,对着皇帝咄咄逼人道,“而儿臣也免得被世人猜疑有弑父之嫌,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呸~”皇帝气怒攻心,对着赵之贤狠狠的一口口水吐在了他的脸上,“你个不孝子,狼子野心,谋朝篡位,不顾父亲养育之恩,居然想出这样的狠招来!看来是朕太过宠溺你了!”
“宠溺?”赵之贤却哼哼冷笑道,“父皇,你这话,儿臣可不爱听!您自己这么多亲生的儿子里,你真正喜欢过哪个,又宠溺过哪个?倒是那南宫睿,不过是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子与外人所生,你便能将所有对于亲儿的宠爱都逆转到了他的身上!哼!若是儿臣所料不错的话,他如若不是靖王南宫棣云的种,你都甚至有可能将皇位传给他了!”
“你、你个逆子,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无稽之谈?”皇帝气得霍地站直了身子,手指头几乎要点到赵之贤的眼睛里去。
赵之贤吓了一跳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陡然升起不股不好的预感偿。
而一旁的王先生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在一旁提醒赵之贤道:“太子,天快亮了,别忘记夜长梦多!”
赵之贤顿时再打了个激灵,一狠心,霍的一下子拔出腰间长剑,直指皇帝面门,同时狠心道:“父皇,既然您不知好歹,今日儿臣便好生送您一程了!”
话音落,长剑已经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不知是久病不起身子虚弱,一时躲避不开,还是哀莫大于心死,只用冷漠的实现看着赵之贤,沉声问道:“贤儿,你终究要下这个手么?”
赵之贤手下一顿,神色微微一变,还未说话,一旁的王先生便对着他咳嗽了一声。
他便再度阴沉着脸道:“儿臣给过父皇机会了,是父皇执拗,冥顽不灵,就休怪儿臣手下不留情!”
说罢,心一横,剑刃便贴着皇帝的脖子划了下去。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就在自己剑下的人却忽然消失了踪迹,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颈脖上架着的一柄匕首。
这柄匕首还十分的眼熟,正是好友南宫睿时常带在身边的那柄。
心里蓦地一寒,赵之贤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阿睿?”
同时,他的头想要转到后方看向来人。
“太子的脑袋还是不要随便乱动,匕首锋利,臣下担心一不小心抖了手!”南宫睿语气淡然的说道。
南宫睿的最大能耐,赵之贤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自从被人挑唆之后,他多少也了解到了有关于南宫睿深不可测的武功身手。
因此,被南宫睿这样一说,他果然吓得再不敢动弹,只是心里不服,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但南宫睿却并没有回答他,只等着被南宫棣云救下的皇帝缓步走到了赵之贤的面前。
看着自己委以重任,准备托付江山的长子,皇帝一脸沉痛的看着他道:“你究竟是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一些谣言,以致于连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父、父皇,儿臣,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人迷惑,才犯下如此糊涂的事情,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赵之贤深知在南宫睿的手下逃脱的机率不大,为了保全自己,决定先使用缓兵之计。
“适才,朕已经给过你机会反悔和收手了,是你鬼迷心窍,无药可救,对朕已经动了杀念!现如今你还想要解释什么?”皇帝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方才不过是凭着一腔怒火支撑,此时在南宫棣云的搀扶之下,坐在了龙塌之上,看起来十分疲惫,声音也不如适才凌厉。
而赵之贤此时也才发现,南宫棣云身上的衣袍是太医的衣袍。
这个忽然发现,让他不顾脖子上锋利的匕首有可能会划伤他的脖颈,霍地转头看向了适才太医昏睡的躺椅,果然没有了人影。
可见那位太医原来是南宫棣云假扮。
那么……
他心头再一凛,看向了南宫睿,发现他并非那位王先生的装扮。
只是,此时,寝宫里除了吓软了腿摔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小李子之外,那位王先生已经不见了踪迹。
“太子,你在找那位王先生吗?”南宫睿通过他的动作知晓了他的心思,平淡的问道。
赵之贤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眼神是这样表达的。
南宫睿继位问道:“那位王先生可是一位高人啊,在臣父子二人出现时,他就已经瞬间消失了踪迹,臣想要问问太子,那位王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南宫睿当然知道那位王先生便是使用了瞬息之术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不见的。
而且,他还能断定,那位王先生绝对不是真面目示人,而是戴了人皮面具。
因此,他也能断定,那人绝不是一空,一空的玄术修为还未到达他那样的境界。
赵之贤原本心虚,但听南宫睿这样一问,却忽然计上心来,立即对着皇帝道:“父皇,儿臣也不知他究竟是何许人也,只在父皇中毒病倒的当日,那人自己找上.门来。说知道是五皇弟下的手,儿臣因为救父皇心切,便将那人留在了身边,希望他能够知道一些救治父皇的办法!”
“孽畜,你当朕老眼昏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已经忘记了吗?”皇帝听到赵之贤这样一说,也不知此时心里是什么情绪了,只气得怒骂道,“你就是这样全力以赴的救治朕的?就是要杀了朕才算是救朕吗?啊?咳咳咳……”
“皇上息怒,您龙体不适,不可再动大怒!有关于太子一事,还是先暂押天牢,等皇上龙体好些了再审不迟!”南宫棣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一边拍抚着皇帝的后背,一边劝说道。
“睿儿,将这个逆子给朕押下去,朕不要再看到他!”皇帝喘着气,面色有些惨白的说道。
“是!”南宫睿视线在南宫棣云的脸上扫了一下,并听令押着赵之贤出去,当然,也顺便叫人将李公公带走。
寝宫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皇帝与南宫棣云二人。
皇帝一阵猛咳之后,喝了一口水,看着南宫棣云,忽然问道:“南宫老弟,你是不是对于朕与凝儿早前的事,一直不曾放下,耿耿于怀?”
“皇上说什么,臣听不懂!”南宫棣云面色微微一沉道。
“朕知道的,当年虽然是朕一封信将你从边关唤回,拜托你取凝儿为妻,不要让她成为京城贵女们眼中的笑话,但其实你也早就喜欢上了凝儿,只是碍于朕的关系,一直不敢表露出对凝儿早就情深一片的心意。”皇帝再低咳一声,说道。
南宫棣云的面色再度一变,脸颊可疑的热了一下:原来他知道!
“因此,朕以为,只要你取了凝儿,就一定会让她生活得幸福美满的!可谁知,你当时年少气盛,居然会与她身边的侍女有了孩子!你知不知道,当时,朕真是恨不得立即下令将你斩杀,然后再将凝儿安置在别处,让她再不用面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可是,你知道朕是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的吗?”
皇帝回忆着年轻时候的往事,忽然问道。
南宫棣云一愣,摇头道:“臣不知!”
“有一夜,朕半夜造访南月阁,原是想要进去面见凝儿一面,告诉她我的打算!但是我却看到你坐在南月阁的院墙上,痴痴的看着房中凝儿的身影晃动。那时,朕即便是心中妒忌万分,却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凝儿的!只是,你们之间隔着一个朕,而凝儿和你的脾性朕都了解,不是那种擅于表达自己的,擅于与对方沟通的性格!因此,朕想着,也许时日久了,你们之间便能和好如初了吧!”
“原来……”南宫棣云心头一动,想起二十多年前的许多个夜晚,自己的确喜欢坐在南月阁的墙头,看着她在房间中,灯光掩映下的一举一动。
也正如皇帝所言,他虽然在接到书信之后,欣喜若狂的提亲娶妻,但心中却也存在着诸多的妒忌和膈应,更因为年少气盛,一语不和,便以为她还想着皇帝,便有心冷落她。
哪知,便造成了这二十多年的隔阂和结局。
他有一阵甚至在柳氏的挑唆下,以为南宫睿是皇帝的种,因此,即便出于嫡出的原因将世子之位交给了南宫睿,实则心中不满,一心想要找到他的错处,将他打压下来。
又为了刺激妻子,对柳氏母子变本加厉的宠溺。
当然,柳氏的身份揭露之后,他才顿悟,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傻事,蹉跎了多少美好的岁月。
“南宫老弟,说来,朕当真是十分的惭愧!”皇帝又感叹一声道,“在得知了凝儿身子大好,知道你们夫妻恩爱和睦之后,朕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才会在凝儿生辰之日,故意去给你添堵!南宫老弟,希望你能够原谅朕的自私!”皇帝还是选择隐瞒了私会过靖王妃的事情。
或许,他还曾经有过对于美好日子的憧憬,认为自己的魅力还在,但是赵之贤今儿此事,却让他忽然心灰意冷,再也找不到正值盛年的冲劲了。
而因为南宫棣云不计前嫌,救他一命,他更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坦诚相告,不要再对曾经有负于她的青梅竹马存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以免拆散他们了。
君臣二人虽然这些年并没有闹翻,但心里其实都有着对对方的不满,只是立场还算是一样,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南宫棣云与南宫睿出手救了皇帝。
再收获皇帝这一番坦诚布公的交谈,南宫棣云这些年堵在心口的一块闷石也算是放下了。
“皇上,是臣惭愧,没有好好的照顾凝儿和睿儿,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若非皇上一直庇佑着睿儿,臣也许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也未可知!”南宫棣云也反思道,“好在现如今拨开乌云见月明,臣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凝儿与睿儿的!”
“依朕看,这以后可不是你照顾他们母子了,而是你们要依仗睿儿照顾你们了!”皇帝心里复杂,却没有表露,反而出声玩笑道。
“皇上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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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君臣相谈融洽,这边,在押解赵之贤去天牢的路上。
先是一阵比夜还要寂静的沉默过后,赵之贤终于忍不住质问道:“阿睿,你为什么要背叛孤?”
“太子此话说反了吧!”南宫睿面无表情的道,“在太子宁愿相信一个刚认识的外人的挑唆,而将睿列在敌对一方,太子便已经先背叛了睿了!”
皇帝还未公审,只是将赵之贤暂押天牢,因此他太子的头衔还在,南宫睿未曾逞言语上风,依旧尊称他为太子。
赵之贤被他的话噎住,短暂的沉默过后,道:“虽然此事的确是孤先小人之心了,但是阿睿,你应该知道,一旦孤得势,继承皇位,必然更加的重用你!”
“太子就不要将睿当成三岁孩童哄了吧!”南宫睿的脸上此时才稍有表情道,“若是睿没有料错的话,那位王先生在答应帮你对皇上施用玄术,并帮你稳住五皇子的同时又陷害五皇子的同时,应该还要睿的项上人头吧!”
此言一出,赵之贤脸色顿时大变,脚下更是一颤,几乎站不住脚,颤声道:“阿睿,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无稽之谈!你是孤最要好的朋友,即便孤是真心妒忌父皇对你的好,但也只会在继位之后拉拢你,怎么会要杀了你呢?”
“太子是否与那王先生立下这样的誓约,睿暂时没拿到证据,也不跟太子争辩!但太子心里应该是心知肚明的,辩不辩的其实也都无谓。眼下太子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说服睿相不相信你说的话了,而是应该准备应对皇上的审问,如何才能减少罪行!”
南宫睿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但语气虽然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在赵之贤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
是的,弑君未遂,还有对皇帝施用玄术一事,这两桩加在一起,焉有不死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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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中的是玄术,因此除了几天不曾进食,饿坏了身子虚空一些之外,并没有多大的损伤,因此两三日的食疗加太医院精心治疗下来,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差点死在儿子手里,这样的打击,令得他的精神还稍有些不振,但已经不妨碍他早朝,并亲自审问赵之贤与赵之源。
大殿之上,赵之源见到皇帝醒来,痛哭流涕的喊冤,表示清白。
但是赵之贤也一口咬定,施用玄术让皇帝昏迷不醒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王先生。
至于那位王先生本就先是赵之源的幕僚,在赵之源被关押天牢落魄之后,才来投奔他的。
反正,现如今那位王先生下落不明,连南宫睿父子亲自出动都没有将人找到,赵之贤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而赵之源骨头显然不如赵之贤的硬,被皇帝三唬两吓之后,居然透露出那位王先生确实是一位玄门术士。
这样一来,赵之贤更是变本加厉的将责任推向了赵之源。
兄弟二人当殿推诿责任,互相谴责,几乎要撕咬在一起,让皇帝痛心疾首到到怒骂不已,更是吓得其余一众皇子不敢出声。
最后,赵之贤更是指出,当初赵之牟私制龙袍一事就是赵之源怂恿,为的就是借他之手先除去一个。
皇帝更是恨铁不成钢,当即将赵之源贬为庶民,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赵之贤见赵之源挑唆兄弟,致使兄长自戕都能保住一条性命,顿时心喜,暗想自己终究是皇帝的嫡长,又将叫术士下毒之事已经推给赵之源,令他百口莫辩之下承担了下来。
那只要他一口咬定,当时那王先生便是赵之源唆使了教唆自己弑君,说不定还能罪孽小一些,便再度喊冤,又坦诚自己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误入歧途,索性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期望皇帝开恩。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皇帝又刚从生死边缘挣扎着活了回来,对人生似乎一下子看透了,才会在当日与南宫棣云也是一番诚恳的畅谈。
此番,见赵之贤鼻涕眼泪一大把,又不停的磕头认错,想着他终究是先皇后留下的唯一嫡子,心中不免松动,正要金口玉言,小惩大诫。
殿外却忽然传来新任的总管太监的通报,说是太子良媛霓裳求见。
皇帝的眉头明显的皱了皱,正欲出声叫人遣退了去。
赵之贤却以为霓裳对自己情深意重,定然是担心自己才会求见皇帝,立即恳请道:“父皇,霓裳与儿臣夫妻一场,她必然是怕再见不到儿臣了,想要与儿臣一见,还请父皇成全!”
赵之贤打着霓裳终究是怀过皇帝嫡长孙的儿媳,皇帝说不定看到她便会有着几分怜悯之心,再加霓裳求情,就更完美了。
但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见面三分情的道理,却是坚决不想见一个妇道人家,让太监出去遣人。
赵之贤一阵失望,只能寄托皇帝经过这一打岔,对自己法外开恩一些。
哪知,不多久,就见总管太监一脸惊慌失措的捧着一个托盘脚步匆匆的再进大殿,这回直接跪在殿中,惶恐万分的道:“皇上,此乃太子良媛呈上来的物件,请皇上过目!”
“那是什么?”皇帝只看到了托盘上覆着的一块明黄布匹,不知里面是何物,便不耐烦的问道。
赵之贤此时却已经面色惨白,膝下不稳,瘫坐在地。
静立在一旁的南宫睿眼观鼻鼻观心的并未张望。
赵之齐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吊儿郎当的继续没个品相的倚靠着殿中的朱红圆柱。
其余重臣与诸皇子,却是好奇的看着总管手中的托盘,等着揭开神秘面纱。
“打开!”皇帝沉声命令道。
“是!”总管太监战战兢兢的将托盘放在地上,抖着手掀开了那块明黄的布匹。
随着里面的物品显露出来,众人不由纷纷倒吸着冷气,视线露出不可思议的看向赵之贤。
而赵之贤两眼一翻,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心知大势已去,再多辩解已是无用,直接晕倒了过去。
“好!好!好啊!这就是朕的的好儿子,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朕早早的西去,他们好立即即位,是不是?”看到那一套簇新的龙袍和赤金打造的九珠冕冠,皇帝目眦欲裂的怒拍龙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痛心疾首,无比沉痛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