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故人
但是那么大一人往她身边一躺,又跟她扯被子,她怎么可能当作人不存在。
力气不够大,差点连任人带被的被卷过去,耶律画儿一松手立即双手在前面交叉,眼睛瞪得圆圆的叫道:“赵之齐,我告诉你,这几天我不方便,你别随便碰我!”
正在掖被子的赵之齐淡淡的一个视线看了过去,对于她的戒备浑然不解并鄙夷道:“你那脑子里还能想些健康的东西吗?我可没兴趣闯红灯!”
“什、什么闯红灯?”耶律画儿一脸懵傻的反问着,但她结合了他前面的一句话,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指着赵之齐的鼻子叫道,“赵之齐,你才成天想着不健康的东西呢!”
赵之齐呲牙,把快要抵到自己鼻子上的纤白手指往旁边拨了拨,又抖了一下被子,斜眼看着她问道:“你要不要盖,不要盖我就一个人盖了!撄”
“我才不要跟你盖一床,我要换另外的!”耶律画儿算是被他提醒了,立即起身,赤着脚就要下地。
脚趾尖还没碰到地板呢,身子就被赵之齐从身后一把抱起,动作稍显粗鲁的扔在了榻上偿。
“啊!赵之齐,你干嘛?”耶律画儿再度尖叫。
“你既然来大姨妈就给我安分一些,不要没事找事!”赵之齐一把按住还要挣扎的她,并将被子大部分盖在她身上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幽默感!”
“你那是跟我开玩笑吗?分明是认真的!”耶律画儿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双手阻绝在中间,不让被子下的两人身子相触。
看着她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赵之齐咧嘴嗤笑道:“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真是要闯红灯,你还能拦阻我不成!”
“你什么意思?”再度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耶律画儿更加戒备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朕今晚很困了,不想跟你盖着棉被聊天,你还是别折腾了,乖乖睡觉!”
“谁谁谁,谁要跟你盖着棉被聊天啦!”耶律画儿被他扭曲了意思,一张俏脸红透了。
“既然不聊天,那就睡觉,呱噪的叫人心烦!”赵之齐沉了脸,一手枕着头,闭上眼睛睡觉。
耶律画儿睁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确定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应该是真的睡着了,精神才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呵欠,这才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她以为已经熟睡的男人,此时却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侧头看了她的睡颜,好笑的暗暗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把她放置在他们中间的双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抬手托起她的小脑袋。
她被惊动了一下,嘤咛了一声,却没有醒来,而是顺着他的手臂,自动的枕上了他的肩窝,就像这些日子以来,每一次筋疲力竭之时,会在他的怀中寻找最舒服最合适的位置,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今晚,赵之齐却因为没有透支体力,一时睡不着,也对自己的作死的行为暗暗鄙夷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觉得灯台上燃烧的蜡烛有些晃眼,他正想要试图以内力吹灭,一转头,就见枕头的另一边冒出一个人影。
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之后,不由皱眉道:“你怎么又冒出来了?”
出现在身侧的正是那日从耶律画儿身上分出来的那抹鬼气形成的人形。
“你说这话好伤人心啊!”她嘟着嘴道,“要不是我,你能和她成就好事?”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没有她的捣乱,他跟她也许还在彼此的骄傲中谁也不肯踏出那一步。
存了点儿感激的心情,赵之齐的眉头也松开了些,语气放柔的问道:“说吧,你附身在画儿的身上是为了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附身在她的身上,然后默默的陪着你呢?”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但在他冷漠的目光中,深深的叹口气道,“唉,看来你是不相信的!”
“我的确不相信,所以,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我就让南宫睿把你彻底的驱散!”赵之齐语出威胁。
她再度叹了一口气,也从他的枕边离开,在寝殿中飘啊飘,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赵之齐没有打扰她,只等着她自己停下脚步,又转头看着自己。
“赵之齐,明晚你能带我去靖王府吗?”
“你忽然要去靖王府做什么?”赵之齐一怔,不解的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因为你要我实话实说,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在皇宫里,又为什么会附在了耶律画儿的身上,只感觉好像靖王妃的身上有我要找的答案!”
“靖王妃?”赵之齐一瞬不瞬盯着她看,想要探寻她是不是另有目的才这样说的。
但是她茫然的眼神不像是虚假的,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也不是随便演戏就能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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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齐在决定带那抹鬼气的化身去靖王府之前,还是先知会了一下南宫睿。
“这是她自己说的?”南宫睿皱眉问道。
“嗯!我看起来不似作假!而且,有你在,我想她应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吧!”赵之齐首先要确定是苗采潇的安全,不然他可不认为南宫睿会因为自己是皇上就会放过对自己究责,“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应该见,那我看到她也会跟她明示一下的!”
南宫睿沉吟了片刻道:“见就见吧!我也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只凭借着一丝鬼气,就能化作人形,并且还能对我制作的驱邪之物毫无避讳。”
“那我今晚子时,带她去靖王府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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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趁着耶律画儿熟睡,鬼气再度化身人形,随着赵之齐来到了靖王府外。
看着笼罩在靖王府外的结界,鬼气道:“这里有结界,我进不去!”
她话音刚落,南宫睿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还能感觉到结界吗?”
“是我的本能告诉我的!”鬼气一边回答,一边施施然的对着南宫睿施了一礼,“见过靖王爷!不,或者,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为玄门门主?”
这句话出口,赵之齐面色一变,立即跟南宫睿解释道:“阿睿,我从没在耶律画儿面前提过你这个身份!”
南宫睿却对他摆了摆手,看着对他说出这句话的鬼气,她自己也是一脸奇怪的反应,道:“这恐怕是她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自己感应到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介怀!”
鬼气闻言,偏头想了想道:“的确,我好想感觉到了属于玄门门主才有的玄气!”
“这外面不便深谈,二位还是随我进去吧,潇潇还等着呢!”南宫睿暂时的撤了结界,放了鬼气进门,二人一鬼立即朝着疏墨轩而去。
此时的苗采潇正倚着美人榻在打瞌睡,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整个人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似鬼非鬼的人形飘在自己的面前。
下意识的吃惊了一下,她还没出声,南宫睿已经将她揽入怀中道:“就是她要见你!你认识她吗?”
苗采潇定神,仔细的看了鬼气几眼,最终还是摇头道:“我不认识她!”
她话音刚落,那个鬼气忽然就滴下泪来,凝望着她,不,确切的说是凝望着她的小腹,眼泪越流越多。
赵之齐完全是界外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南宫睿却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苗采潇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上,忽然有所感悟的问道:“你是秦尧的故人?”
“秦尧?”苗采潇吃惊的仰头看了抱着自己的南宫睿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到秦尧的。
而且,秦尧早在两年前就因为她而魂飞魄散了,再提他只是更添几分惆怅和难受。
哭泣的鬼气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然伸手就要朝着苗采潇的小腹摸来。
苗采潇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是南宫睿却请按住她的肩膀道:“让她抱一抱你吧!”
苗采潇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相信南宫睿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暴露在危险之中,便主动的对着鬼气靠近了一些。
而鬼气听到南宫睿的话之后,原本想要抚触苗采潇腹部的手,也改做拥抱的姿势,与苗采潇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并在她耳边低语道:“有你和靖王爷护着他,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苗采潇可以把她口中的他理解为秦尧,却有些不明白她言语中的意思。
拥抱并不是很久,鬼气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即放开了苗采潇,然后对南宫睿道:“因为当年我心中有所牵挂并心有不甘,因此,还余留了一缕魂魄在人间,最终化作了鬼气,一直在宫中徘徊,更是因为天长日久,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后来,耶律画儿进宫,因着她身上有着适合我的磁场,我便被她所吸引而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但因为年月久远,我自己怕是不能就此散去,还请门主赐符,将我超度了去吧!”
南宫睿看着她,沉吟片刻道:“百余年来,你在宫里吸收着天地精华,虽然还带着鬼气,但其实已然不算是鬼类,你若找一处山灵水秀的地方潜心修炼,或许还能有所成就,就这样超度散魂,你可甘心?”
“只要看到他好,我自己已然无所谓了!”鬼气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视线柔和的看着苗采潇的小腹。
“如果我说,只要你潜心修炼,有所成就,我可以答应你随时来看望他呢?”南宫睿深意的道。
鬼气的眼眸顿时一亮,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我南宫睿向来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食言!”南宫睿正色道。
“那我愿意听从南宫门主的意思!”
“好!那你即刻拿着这块令牌上岐山玄门找代理门主无嗔,想必他会给找一个钟林毓秀适合你修炼的山谷督促你修炼的!”南宫睿取了一块令牌给她道。
鬼气接过令牌,立即跪地感激道:“赵宛榆多谢南宫门主成全!”
“你姓赵?”赵之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南宫睿道:“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她应该是你曾曾曾曾姑母!”
赵之齐汗了一把,转头看向赵宛榆,就见她微笑的看着他道:“对不起,皇上,当年你还是皇子的时候,我因为见你总是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所以忍不住吓唬了你一回,希望你不要介怀!”
“那个,曾曾曾曾姑母,那回,你可真是把我吓坏了的!”赵之齐想到那一年御花园中,自己真是差一点被一个女子强了,此时真是狂汗了一把。
“但也正是那一回,我才看出原来你不是外界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不羁,还是十分遵守礼教的,我才停止了捉弄你!”赵宛榆笑道。
“呵呵呵!”赵之齐干笑数声,抱拳施礼道,“让曾曾曾曾姑母操心了,之齐惭愧!”
与赵之齐也算是叙了一下亲情,赵宛榆这才告别了他们,被南宫睿用瞬息之术送到了岐山脚下。
这厢,赵之齐也告辞回宫。
苗采潇则看着南宫睿,等着他的解释。
“今夜晚了,明日再说如何?”南宫睿体贴的道。
“但我怕我会因为不知道真相而失眠!”苗采潇直言道,“而且,就算晚了,我明天还是可以照样睡懒觉加午睡!”
总之,意思就是一定要听完这个解释才罢休。
“好吧!”南宫睿无奈的妥协道,“不过我们回房间再细说怎么样?”
回了房,将苗采潇搂在怀中,南宫睿的手便覆上她的小腹,问道:“你还记得在秦尧的墓前你当时的感觉吗?”
苗采潇的手顺着他的也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回忆道:“当时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进了我的身体一样,然后就觉得一阵恶心难受……”
说到这里,苗采潇蓦地抬头看他:“睿,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说,那时候钻进我身体里的是秦尧的魂魄!”
“说的精细一些的话,那也不能算是秦尧的魂魄,而是秦尧最后守护你的一缕念想而已!我与无嗔花了两年的时间,将那缕念想养护在秦尧最后的气息存留最多的岐山脚下茅屋旁的空冢中。”
“你这也是因为我是真的无法怀孕,所以做了的准备吗?”苗采潇动容的问道。
南宫睿却摇头实话实说道:“当时我以为你已经魂飞烟灭了,哪里有这个预想设定!只是,感念秦尧对你的一片深情,正好察觉到了他的那缕浅薄的念想,心里想着,我将他这一缕念想保存着,想必你若有知,一定会开心的!却没想到,反而成就了我们自己!”
“睿!”苗采潇再度动容,轻啄了一下他的下颌,“难为你当时那样的痛苦,还这样为我着想!”
“但我觉得,或许正是因为我的那一抹善念和对你的情意,才感动了老天,还让我有机会见到你!”南宫睿也还以深情一吻道。
“啧啧,你这话要是让母妃听见了,她可是要伤心的,明明救活我的功劳母妃占了一大半!”苗采潇笑道。
“我也是如今才真正知道,天下的父母对自己子女的爱意都是无私的,想起以往对待父王母妃的种种,还真是羞愧难当呢!”
“好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父王母妃会接受你以后的孝敬的!”苗采潇笑着学着老王妃的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道。
“调皮!”南宫睿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的再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你与我成亲之后,不是经常会因为非人类的身体而担心不能有孕,甚至还偷偷的跑去跟母妃说,让她在一年后你还不能有孕之后,给我纳妾吗?”
被提到这一点,苗采潇的脸红了红道:“母妃都跟你说啦!”
“不是母妃说的,是我自己听到的!”
“啊?”
“那日你表情失魂落魄的,之后又像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独自一人去找了母妃,我便知道你肯定偷偷摸摸的想要跟母妃说什么,就跟着去啦!”
“什么我偷偷摸摸的,偷偷摸摸的明明是你!”
“我们不要讨论这个啦,反正都过去了!”南宫睿笑着接着道,“于是,我就想起玄门秘籍中有一本禁书上记载过,可以通过术法人为的受孕!”
“哦哦!我明白了,就像是我们后世的那种人工受孕是吧!”听到这里,苗采潇算是完全明白了,“所以秦尧二周年忌日的时候,等我拜祭完,你就和无嗔一起做法,将之前意外养护的秦尧的灵体送进了我的腹中。因为从此秦尧就在我的腹中孕育了,所以,你们才又把他的空冢消了对吗?”
“话这样说的话,也不尽然!”南宫睿道,“我和无嗔虽然是以秦尧的念想养护出来的灵体,但是究竟还是否存有秦尧以前的记忆,就只有等你将孩子孕育出生才能知道了。”
手再次覆上小腹,苗采潇忽然道:“其实,私心里,我还是希望生出来的孩子是纯净没有前世的记忆的,不然,我觉得他的生活就会太过狭隘了!”
“嗯!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作为曾经与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情敌的南宫睿来说,当然更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带着秦尧的记忆,那臭小子,到时候再跟他抢潇潇怎么办?
然后,能让潇潇安心的只有这样一个办法,即便当初他有所犹豫,但为了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么做。
“睿!还是要再次感谢你赐了一个孩子给!”
“傻话,孩子是我们共同的!说什么谢呢!”
“嗯!对,我说错了,是我们共同的!”
说话间,东方的天空已露鱼肚白,但夫妻二人却丝毫没有困意,被翻红浪,两情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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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发觉身边的空位已经没有了温热,不知道赵之齐什么时候离开的耶律画儿心里还不由的失落了几分。
但这种情绪刚冒上来,她就立即甩甩头,甩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叫了教养嬷嬷进来伺候着洗漱好,穿戴整齐的耶律画儿刚踏进偏殿准备用早膳呢,就有宫人通报说娴妃、雅妃来请安。
看看外面的天色,说实在的都是过了请安的时辰了,也不知道她们原本也不怎么勤快的来请安的,怎么今天就来了。
“请她们先去正殿坐一会儿,我先用早膳!”耶律画儿向来就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主儿。
何况她现在还是后宫最大,名义上的皇太后被先皇遗诏困着依旧算软禁着。
就算还有几个领着小王爷小公主的太妃太嫔的还在宫里养着,但她们都是虚的没实权,这整个后宫还真是只有她说了算。
更别说自从与赵之齐圆房之后,他也算是超级宠着她了,想必她只是叫她们两个等她吃顿早膳,她们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吧。
林梦娴和林梦雅当然不敢有怨言,这一等,就等了快半个时辰虽然耐心快磨光了,可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发飙,见了耶律画儿还得乖乖行礼请安。
不过,这坐下来之后聊天了,可就隐藏不了压制的酸意了,林梦娴一看就是羡慕嫉妒恨的道:“皇后娘娘近日来可真是容光焕发,十分的滋润啊!”
“是吗?可能是本宫天生丽质难自弃吧!”耶律画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里却腹诽,什么容光焕发,她这些日子除了昨晚就没好好的睡过安稳觉,要不是白天闲着没事可以补觉,她早就变黄脸婆了!
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林梦娴差点要被耶律画儿给气晕过去了,终究还是忍下了,赶紧喝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甘心,才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你们来找本宫,应该不只是为了来奉承本宫的吧,说吧,是宫里的用度少了,还是别的什么事儿,说完了我要补觉!”耶律画儿无聊的打个呵欠,说道。
她这句话还真是随心而说,并没有什么显摆的意思,但是听在娴、雅二妃的耳朵里,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啊!
“皇后劳累了,可要注意凤体啊!不过呢,皇后也劳累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