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辛苦的是她
忙碌了一天,西西伸了伸懒腰,让自己的有些僵硬的身子舒缓一下,看看外面的天色,心里默算着,南宫商应该差不多就要过来了,就收拾收拾歇工撄。
就在她收拾好的时候,南宫商果然准时出现了,但是今天的他面色显得十分焦虑,一见到她便拉着她的手道:“快,跟我回去!”
“诶?”以为是要去周府的西西明显的愣了一下问道,“不是去周府吗?”
“周府那边,我待会儿会叫人去打声招呼,说你今晚可能没空过去了!”南宫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着她走到了马前,直接抱着她一起上马,然后催鞭,“驾――驾……”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西西转头看着他神情严肃,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二嫂午时的时候就腹痛难忍,看着要生产了,但是方才,稳婆却出来说二嫂是难产,怕是大人和孩子都不能保!”南宫商面色沉重的沉声说道,“二哥甚至连太医都揪了几个来了,但是太医们也说情况不好!”
“什么?那你们怎么不早来接我呀!”西西顿时也大惊的叫道,不过随即也自责道,“不过,也是我自己最近疏忽了,我明知道她这头一胎是要早产的,却还是因为自以为是的找到了证明自己的地方而疏忽了靖王妃的身子!”
“这不怪你,二哥自己也没想到的!现在,他正在用――咳,他正用内功帮助二嫂减缓疼痛,我便来找你了!”
“好!我知道了!”西西让自己先镇定下来,免得待会儿太过紧张,做不出最好的判断。
南宫商快马加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回了靖王府,为了不耽搁时辰,他是进了府门也没有下马的意思,直接冲到了疏墨轩外,才勒马停住,然后牵着西西的手跑了进去道:“在他们的房中!”
“好的,我知道了!”西西应着,脚下一刻不停的进了房间偿。
房间里,一屋子的血腥之气。
外间的地上,跪满了御医和稳婆。
听到声音,南宫睿便急声问道:“是西西吗?”
“王爷,是我!”西西快速的撩开帘幔走了进去,就见南宫睿正一脸焦急的双手放在苗采潇凸起的腹部,应该就是南宫商所说的正在运用内功给她输送内力,以支持住她。
苗采潇的双目紧闭着,气息不稳,而且微弱,面如死灰,一看便知不好。
旁边,玉如也是一脸紧张焦灼的给她擦着汗水,并叫道:“西西姑娘,你快来看看王妃吧!”
“我知道,你们都别紧张!”西西口中说着要他们别紧张,自己却忍不住紧张的手指轻颤。
她喜欢苗采潇,喜欢南宫商,更喜欢靖王府轻松的生活环境和氛围,她不希望靖王府出事,所以,才会比给平常的孕妇看诊更为紧张不安。
但是,她又知道,此时,也就只有她说不能还有助上苗采潇一臂之力,如果连她都紧张了,她就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的了。
深吸一口气,西西自动屏蔽南宫睿的视线,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然后伸出手指搭上了苗采潇的脉。
这一搭,她自己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慌乱的看着南宫睿问道:“王爷,王妃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南宫睿沉着脸,并没有先回答她的问头,反而是反问道:“我且问你,除了自然生产,你可还会别的方法!”
“我……”西西一怔,下意识的点头道,“我看过一种方法,可以帮助孕妇生产!”
“什么样的方法?”南宫睿追问道。
“是、是剖腹抱子的方法!”
“你可做过?”
“我、我没有,但是我见我师父做过!”西西的心脏砰砰乱跳着,不明白南宫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要她用这种方法来助苗采潇生产吗?
“那你敢尝试一次吗?”
“我……”西西咬了咬下唇,艰难的道,“我、我应该可以!”
现在这里,怕是只有她接触过剖腹抱子的场面,也只有她知道怎么样剖开孕妇的肚子却不会伤害到孩子了。
“那好,给你一刻钟的准备,我要她们母子俱活!”南宫睿霸道的说道,“不然,你自己知道后果会怎样!”
对于南宫睿的威胁,西西反而从紧张中平静了下来,她记得师父说过,剖腹产子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只要手法快速,缝合的速度也快,又充分的做好消炎的工作,母子存活的机率也是很高的。
所以,她想要试试,试一试当年亲眼看见的被师父救活的那对母女的奇迹也同样发生在她的手里。
“好!我需要烈酒,蜡烛,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还要针线,以及银针!”西西朗声道,她知道外面会有人接到南宫睿的命令,迅速的去取她要的东西,“还有用烈酒泡过的白棉布!”
“快去准备!”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南宫睿便已经朗声吩咐道。
外面的人行动非常的快速,在西西刚撕下内衫的衣角,将自己的口鼻罩住,以防过程中把细菌带个苗采潇。
然后又接过烈酒,先浸泡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一步步的照着回忆中师父当时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当想到剖腹的过程中止血的工具时,她的瞳孔顿时猛的一阵收缩:她没有师父那种所谓的止血钳。
“怎么了?”南宫睿注意到西西这细微的变化,立即问道。
“我、我需要止血!”西西颤声道。
她只是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师父做过的事情在做一遍,她不确定自己的手法有没有师父的利索和准确,所以,师父说过的那种止血钳的作用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了。
“我可以帮潇潇止血,你只要尽快把孩子抱出来,让潇潇少受一些罪就成了!”
“你能?”西西惊讶的看着南宫睿,她不懂武功,所以不知道南宫睿是不是用内功给苗采潇止血,或者就是那种点血止血之类的。
“是!所以,你可以放手去做,我不会让潇潇的血再白流一滴!”南宫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前稳婆让苗采潇自然分娩的时候,流出的那一盆盆的鲜血,让他至今心惊肉跳的!
看着南宫睿坚定而肯定的眼神,西西的心再次安定了下来,慎重的点头道:“好!那我就开始了!”
西西先用银针在苗采潇身上的几个大穴要穴上面固定,麻木苗采潇的部分神经,然后又对玉如道:“玉如姑娘请时刻关注王妃的脸色,发现她要醒来的迹象的话,请务必再让她昏睡过去,免得她紧张害怕!”
“好!奴婢知道了!”玉如神情戒备的应道。
西西的目光立即又落在了南宫睿的脸上,凝眸道:“那我开始了!”
“好!”
――
里面三人好像是害怕声音吵醒苗采潇,静的连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而里面越是安静,一帘之隔的外间,被南宫睿彻底遗忘的太医和稳婆们也安静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但是,他们又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各自眼里的怀疑之色。
什么剖腹抱子?
这样的说法,他们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
剖腹,是字面上的意思吗?是指将孕妇的肚子切开,然后再把里面的孩子抱出来吗?
这样诡异的助产方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剖开肚子,孕妇还能活吗?
看到其中一个太医询问的眼神,几乎所有人都摇头:不能!肚子都剖开了,人怎么还能活?
抱出来的孩子能活吗?
也不能吧!
这是个未知数,大家眼神回应的也很含蓄。
所以,靖王爷这是病急乱投医么,找了一个黄毛丫头进去,居然说什么剖腹产子,真是太丧心病狂了,大约是急疯了,才病急乱投医吧!
这些太医稳婆们纷纷摇着头,暗暗叹息着,感叹南宫睿情之所至不克自持之时,也感叹造化弄人,嫁给南宫睿的女子好像都没有落的好下场。
原配被自己身边的丫鬟下毒暴毙,小妾们先后出事!
总算又找了个情投意合的,这恩爱不过两三年,便又要香消玉殒,母子俱亡,他是不是有克妻之命啊!
众人心中纷纷猜测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腿脚跪麻了,也不敢妄动,只能忍着,或者偷偷的换个姿势,但绝对都没有一点生息发出。
同样紧张的还有守在外面的南宫商和文宇。
文宇在院子里已经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了。
他是第一个看到王妃鬼形的人,比任何人都要知道主子对王妃的感情,因此,他也更担心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就不知道主子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文宇,你能不能消停点,我被你绕的头晕!”对比于文宇的单纯忠诚,南宫商就还多了一份对西西的担心,
他担心西西会失手,更会毫不怀疑南宫睿会让西西付出一些代价。
“三爷,请见谅,我没法停下来,我一停下来,这心就好想提到了嗓子眼,担心的就要崩溃了!您就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小的的言行举止了!”文宇脚下不停的说着,忽然一转身道,“三爷,你说小的要不要传信给老王妃,请她速回,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一线生机,不想活了是不是?”南宫商心头一揪,抬手就对着文宇的脑袋敲了一下,“小心被二哥听到,扒了你的皮!”
文宇顿时立即捂住嘴巴,连连点头,他对此深信不疑,不管王妃有没有事情,这话传到王爷的耳朵里,他绝对不死也少层皮。
“可是,小的还是担心啊!三爷,你说西西姑娘究竟行不行啊,她要是不行,我还是去找无嗔代掌门一起来吧!”文宇话音刚落,脑袋上又遭遇了一记,这记可比刚才那下重多了,疼得他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哎呦!三爷,你干嘛又打我?”
“你要是对西西没信心,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南宫商恶狠狠的瞪眼道。
文宇缩了缩脑袋:是哦,他怎么忘记了,三爷和人家西西姑娘正处在王妃所说的热恋之中呢,他还老虎头上拔毛,真是不想活了。
他默默的退开几步,也不敢再满院子的转圈了,直接蹲地上画圈圈了,王妃说过,这是可以祈祷的(可怜的娃,你被你家王妃给误导了}。
夜渐渐深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但是南宫商和文宇根本察觉不到寒冷,更是忘记了饥饿。
随着时辰的渐渐推移,外间里跪着的几个年长一些的御医已经受不住的险些摔倒,几个稳婆也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绝望和恐慌。
因为时辰过去越久,可能就代表希望就越渺茫,毕竟,剖开肚子这样恐怖的事情,他们从医和接生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啊!
就在他们心慌意乱的时候,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的声音从内间传了出来,众人顿时不可置信的异口同声叫道:“生了吗?”
“快进来一个有经验的稳婆,给孩子清理一下!”西西的声音很亢奋,但是却透着疲惫的破声。
“我来,我来!”
几个稳婆抢着想要先进去看第一眼内室的状况,奈何跪久了脚麻的站不起来。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体力最好的忍着腿麻的不适,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但是,她除了接手抱过玉如递来的大胖小子之外,根本看不到西西的正面,也看不到被剖开肚子的靖王妃此时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南宫睿刚好把人挡住,她只能从西西的身后看到她正快速的飞针走线,好像在缝衣服。
但是她心知肚明,这是西西姑娘在缝合靖王妃的肚子。
肚子啊,居然是用线缝合起来的,这人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小世子清理!”又转到苗采潇头边注意苗采潇的状况的玉如厉声喝了一声。
稳婆吓得不敢再看,立即手脚麻利的就着炭盆上温着的水给新生的婴儿擦洗身上沾着的血迹。
擦着擦着,当擦到腋下时,原本扯着嗓子哇哇大哭的大胖小子,忽然就对着稳婆咧开嘴“咯咯”笑了起来,惊得稳婆欢喜的道:“小世子笑了,小世子笑了!”
孩子的笑声,连外室的人都听到了,南宫睿自然亦是听到了。
换了正常的父亲,一定会喜笑颜开的立即来抱孩子,屁颠颠的自夸一番才是。
偏生南宫睿直接一个眼神瞪过去,很不悦的道:“臭小子,这么折腾你母妃,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稳婆傻眼,原本想要抱近了给南宫睿邀功一番的,闻言这下进退不得,一脸的尴尬。
而大胖小子却根本不为所动的,依旧咯咯笑,欣喜这个世界的奇妙。
又过了片刻的功夫,西西这才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疲倦的说了一声:“好了!”
眼前就忽然一黑,整个人就往后面倒去。
“玉如!”南宫睿立即叫了一声,他还在给苗采潇输入灵气,不便放手。
“是!”玉如应声的同时,已经窜到了西西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软倒的身子。
“把她送出去交给三爷!”南宫睿感激的看了一眼昏睡了过去的西西,心知母妃以着给南宫商说媳妇的名义让西西前来靖王府,大约也是预料到了可能会出这样的意外的。
这也无可厚非,他们玄术再高明,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禁术将人起死回生,但是玄术绝学上,却没有剖腹抱子这一项本事。
潇潇,一觉醒来,又是焕然一新的生活了,因为――他们的生活之中,从此以后多了一个小娃娃!
玉如应声将西西抱出去,南宫商一见,因为听见婴儿的啼哭而喜悦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惊慌的问道:“她怎么了?”
“西西姑娘是身心俱疲,又加上紧张,因此给王妃缝完针后便虚脱的昏睡了过去了!”玉如一边将人递给南宫商,一边解释了一番,免得南宫商过去担心。
“哦!那你跟二哥说一声,我先把人带回去休息!”南宫商精神一松道。
“嗯!辛苦三爷了!”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她!”南宫商含情脉脉的看着紧闭双眼的西西,一路轻功去了客院。
小菊看到他抱住西西回来,还当是跟前两晚一样的情况呢,笑着道:“我给姑娘打水给她洗漱!”
“今晚就不用了,让她好好的歇着!”南宫商却阻止道,“她现在只需要好好的休息!”
“诶?”小菊不解,但想要跟进房间去,却被南宫商关在了门外。
小丫头的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念头,脸蛋一热,羞涩的赶紧捂着脸跑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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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明明很疲劳,即便是在熟睡状态中,西西都觉得那样的疲惫不堪,但感觉还是在疲倦中苏醒了。
她猛的一下子睁开眼,就看到床前有团黑影。
难道是因为危机意识,她才醒来的吗?
西西下意识的戒备了起来,但当通过窗棂间透进来的微弱晨光中认出是南宫商之后,她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满满的感动。
她想起昨晚的一切经历,自己在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靖王妃的伤口全部缝合之后,她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他大约是不放心她,才会在这里守了大半个晚上的吧。
就是不知道他是守到什么时辰才入睡的,她不忍心吵了他的觉,却又心疼他就这样趴着,身子不适。
犹豫了好久,她才伸手推了推他,细声细气的唤道:“阿商!”
才一声,南宫商就惊醒了过来,眼睛一睁开,就丝毫没有半点恍惚的直接看向西西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睡了一觉好多了!”感动之下,她的眼里盛着满满的柔情,“你趴在这里睡得不舒服,还是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
南宫商侧眼看了一眼流泻着淡淡微光的窗口,忽然低头在她耳侧道:“你睡进去一点!”
“啊?”西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
“还有半个时辰我就该去上朝了,而且,昨夜大哥喜添贵子,我也要去给他请个休沐假!所以,我只有半个时辰能休息了,若是还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一来一往的折腾,又该浪费小半盏茶的功夫了,干脆你就收留我一会儿,让我在你这里打个盹儿,西西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南宫商一边说着一边行动着,抱着她将她往里面挪了挪,然后自己也跟着挪了上去。
“我……”
她是不会小气啦,可是她们毕竟还没有名分,这睡在一个床榻上,要是传了出去,她可怎么见人啊?
她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南宫商就已经完全躺平在了她的身侧,并且语气悠悠的道:“哦!昨晚我抱着你回房的时候,小菊好像就已经胡思乱想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嘴巴严不严实,会不会把我一个晚上都待在你房间中的事情传出去了!”
西西顿时想要大叫,但是,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双唇便被忽然转身的他整个覆住。
缠绵良久,某人最后再完全瘫软而无力反抗的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道:“其实,我建议你还是乖乖的好,据说,凌晨的男子是最危险的!”
西西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他不会无端的吓唬自己。
而且,她本就还疲倦着呢,又被他吻到更加的全身无力,就是想要阻止也些什么,也阻止不了,那还是听他的话,乖乖的吧!
“好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他见她这么乖巧的模样,心房蠢蠢欲动着,最后,却只是落了一吻在她额头,然后轻轻的拥她入怀。
“那你呢?”她闭上眼睛前问道。
“我还能眯小半个时辰!”他看着她轻颤的眉毛,简直太后悔了,怎么就只是这样干巴巴的抱着什么都不做呢?这么君子真的好吗?
但是,当看到她很快又进入了梦乡,他知道自己的牺牲还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