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剑身,足足两掌长的深度,从魔蜥的脑后刺入,深深地埋入其中,连护手都几乎镶嵌进了它的皮肤。
洛明虽然没有专门学过爬行动物学,但根据生物的常理来推测,这一剑也绝对是致命的。
它贯穿了魔蜥的后脑,甚至尖端都已经从它的喉咙处刺破一个小孔,夹在这中间的,大概是脊髓和脑干,或许还有一部分大脑。
将这个部位破坏的话,哪怕不考虑脑部本身受到的损伤,也已经等于将脑部控制全身的道路给切断了,对人来说最轻也是高位截瘫,重的就是当场死亡。
魔蜥的身体一阵抽搐,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剧烈的运动,它最有威胁的大嘴更是彻底不再动弹。
看起来,它的确已经濒死了。
洛明松了口气,但还是以防万一,又用脚蹬着把断剑向外抽出了一截,然后换了个方向继续刺入。
这一次,他的时间充裕,不用担心什么,仔细依照手感调节着剑的走势――最终直接刺入了它的大脑,就势搅动了几下,再抽出的时候,上边已经沾满了脑浆。
“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学校那样啊……”
洛明当年已经预定要去两位师父的公司挂职,因此并没有在高考上花费过多时间,而是以特长生身份,被两位师父担任校董的一所大学录取。
去大学的目标,也只是为了混一张文凭而已。
不过他倒也没有凭借特殊身份真的压根不去上课,实际上他对某些课程兴致全无,但对另一些则相当感兴趣,花了不少时间去了解。
就比如说解剖课,解剖课对习武之人来说其实很有帮助,这门课程能够帮助他们掌握如何打击敌人要害的技巧,也能够让他们触类旁通,了解到该如何更妥善地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
此刻洛明的感受,就和解剖课中解剖蟾蜍是差不多的。
解剖蟾蜍之前,基本上都要做这样的准备:将蟾蜍用一只手固定握住,然后另一只手拿起一根铜针,从蛙的脑后刺入,搅动,将其大脑破坏。
在这之后,蟾蜍的身体机能还有一定程度的保存,还能再活一段时间,但它已经不会再逃跑,再鸣叫了。
每当这时,洛明并没有在意那种生命和时间流逝的错觉,而是在思考这一招该如何应用在武道之中。
这种过于狠辣的杀招一般在现实里没机会用,就算背景如山,现代社会里杀人也不是能随便隐瞒下去的事,何况一般也没有人能把洛明惹火到足以见血的程度,所以也就一直只是空想罢了――而现在就是个再恰当不过的机会了。
洛明用断剑破坏了魔蜥的脑部之后,感觉它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总算松了口气。
长时间的奔跑,紧张状态,以及生死一线之间的搏杀……这些因素加起来,让他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现在松下一口气来,就感觉到肺部隐隐作痛,喉咙中泛出腥气,头脑也被偾张的血脉冲得一阵阵微痛,眼前略微发黑。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状况下说不定会昏厥,甚至有猝死的风险。
就算是洛明,现在也只能尽量收束心神,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律,一点点调整起了身体的状态,努力朝着平稳状态回归。
“呼……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明抬头望天,虽然由于还没缓过劲儿来,双眼稍微有点模糊,但也足以让他分辨出现在的天色已经逼近黄昏。
自己恐怕来到了异世界,或者至少也是地球上的某个人迹罕至的秘境,周围的一草一木和自己的印象都有着细微的差异。
那么,恐怕生物也不例外吧。
这片森林里既然会有一只这种巨蜥一样的怪物,难保不会有第二只,甚至一个族群。
而除了巨蜥之外,说不定也还会有其他的一些危险动物,运气最差的情况下,说不定连能够捕食这种巨蜥的更强的怪物都存在。
自己被巨蜥追逐着跑了这么长的路,动静不小,巨蜥本身也流了许多血,气味可能会传出去,引来其他危险的猎食者……
而在森林中,其实就连蚊虫也必须要小心提防……鬼知道它们有什么样的毒性,或者会传染怎样的疾病。
洛明的野外生存知识并不是没有,但用来应对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自己也丝毫没有携带道具,就让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大块头……能吃么?”
肚中馋虫叫得越来越厉害了,洛明看着面前魔蜥的尸体,已经开始考虑究竟怎么处理、清洗、试毒、炮制最终吃掉……
就在走神的这个瞬间,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哪怕洛明已经习武多年,但躲开背后突如其来的攻击这种事,都只是在聚精会神之际才有可能做到的高难度动作。
此刻洛明虽然察觉了这突袭,但在他做出躲闪的动作之前,一阵钻心的疼痛便已经侵袭了他的腹部。
“呃!”
他咬紧牙关,挥起断剑,将袭击自己的事物斩为两段,忍痛看去――
魔蜥的尾部抽搐摇摆着,最前端出现了一个切面,向外涌出鲜血。
而尾尖的一根骨刺,则扎在了洛明的背部,尖端几乎要从身体的正面穿出。
此时,他才恍然大悟。
之前,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爬行类的中枢神经固然主要集中在大脑,但除了脑部之外,仍然有许多拥有一定身体调控能力的神经节,可能分散藏在身体的其他方位。
摧毁大脑当然可以杀死它们,但却不一定是立刻死亡。
就像砍掉蛇的头部之后,它的身体可以蠕动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那样。
而根据研究,地球太古的恐龙类更是可能在脊柱中藏有一个堪称“第二大脑”的复杂神经节,负责调控后半身的运动。
这只巨蜥,恐怕也有着类似的身体结构,有其他还没有被洛明破坏的神经节负责它尾部的运动。
不知道它是误打误撞的抽搐,还是确实怀着恨意看准目标实施的复仇,总之,洛明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