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麦哲伦。
他认识的麦哲伦绝对不会因为“血统”而做出选择,一直以来,麦哲伦对这东西都是直接无视的。
“如果男爵不是艾斯雅德人,我们根本就不会去找他。”
这是个无可否认的事实,但亚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古代艾斯雅德人将流血视为仪式的重要部分,说不定我们以后就会碰上个只有施密特的血才能打开的秘密宝库,到时候你就会发现男爵必不可少。”
“这种说法听上去还算正常,”亚瑟点点头,“那我们可不可以快一点?从那个城堡到这个城堡,我们居然在山路上走了两天。”
“神圣洛伦帝国也许是现在的已知世界中最落后的地方,从这座城堡往北走,再有两天,我们才算走出了山林地区,那之后就可以坐上马车了。”
“你不是去见世界之王了吗?向她要一艘飞艇有那么麻烦?”
麦哲伦无奈地笑笑:“弗兰西正在准备一场战争,所有民用飞艇都被征用了。”
亚瑟这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我这儿也有个好消息。”
亚瑟哼哼了两声。
“男爵非要绕道来这个城堡,也许并不只是为了见表弟一面。”
“还有什么?”
“拿走城堡地下的某个东西。”
亚瑟在瞬间就拿回了力量,直起腰看着麦哲伦:“你是说,这个城堡下面有个藏宝库?”
“不然的话为什么在这个贫瘠的山林里会有两座城堡?我们的男爵过得简直像个山里猎户,这里根本就不是适合拓荒的地方。”
“正因为这样,把宝物藏在这里,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丢失。”
“虽然男爵还是很倒霉地碰上了贼。”
麦哲伦和亚瑟一起笑了。
晚餐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终于醒来的男爵在晚宴上大口畅饮,而他的表亲则十分克制。
这位连爵位都没有的骑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不过他和男爵坐在一起的时候,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十分相像,无论是外表还是固执。
“我要去看海了,我们的先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当男爵觉得他的醒酒方法生效之后,这位老派的骑士开始和表弟交谈。
“我想看看奶奶故事里的东西。”
男爵的表弟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然后他笑了起来。
“我讨厌故事里的那个地方,也讨厌海。”
男爵大笑起来,仿佛这句话是个无比巧妙的笑话。
“反正你想去,就一定会去,那就把先祖留下来的东西带上吧,说不定你真的能找到什么跟祖先有关系的东西。”
亚瑟用木头酒杯遮住半张脸,向麦哲伦递出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那个护身符?”
男爵放下了酒杯,抬起头努力地回忆着什么,然后点点头:“好吧,我会带上它的。”
于是当三人离开城堡的时候,男爵胸前多了一个刻着如尼文的石头护符。
……
圣母院。
女伯爵跟随着世界之王行走在狭窄的石制阶梯上,一路向上。
这座宏伟的建筑之中依然有如此阴暗逼仄的地方,尽管圣母院几乎就是这座城市的地标。
这是一座尖塔,最初只是单纯地作为装饰出现在了设计师的图纸上,但现在,这里有了新的用途。
塔顶有一个不大的圆形房间,里面是一个古老的祭坛。
“你能感觉到什么?”
女伯爵看着祭坛,那上面放着一个朴素的陶罐,还点着一支蜡烛,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但她能够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就盘踞在祭坛上。
“那不是科学?”
“对,因为这里是圣母院。”
女伯爵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她实在不敢相信。
“石匠科学的母亲?”
“是的,很可惜只有骨灰。”
世界之王笑着对骨灰罐鞠躬行礼,那让女伯爵感慨万千。
“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理解科学,理解信仰,但同时不会陷入对科学的信仰,你是我知道的少数人之一,这个祭坛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工具,用来探测科学的动向。”
女伯爵站在祭坛前面,无声地叹了口气。
“叹为观止。”
“抱歉,敌人的情报对战争而言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女伯爵没有再说什么,她低下头开始祈祷。
在无法描述,根本不存在的某个地方,女伯爵看到了科学。
科学也在看着她。
女伯爵身边还有四个同伴,其中包括晨星和阿拉法白塔的主人,科学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露出慈祥的微笑。
当这五个并非信徒的人看着科学的时候,科学也在看着他们。
女伯爵在瞬间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那个纯洁光芒笼罩一切的地方。
然后银灰色金属光芒闪过,女伯爵回到了现实。
“这是个陷阱。”
“是吗?”世界之王虽然惊讶,但依然镇定,“发生了什么?”
“科学看穿了我们的记忆。”
世界之王点点头,脸上仅有的一点惊讶也消失了。
女伯爵皱着眉头,被看穿的感觉实在令人厌恶,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实际上并不算什么。
“反正到现在为止我们什么作战计划都没有,被科学看到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看到我需要的东西了吗?”
女伯爵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忆。
“他还在等待,科学相信所有信徒都会支持弥赛亚,弗兰西与布列塔尼亚的信徒只是需要时间思考清楚现实。”
世界之王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开始战争准备。”
“看来我们失败了。”
世界之王叹了口气,朝着楼梯口走去。
女伯爵跟了上去,她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觉得也许世界之王错了:“但科学并没有欺骗我们。”
“他确实没有,科学只是隐藏了一些东西。”世界之王笑了起来,“天生高贵只意味着愚蠢,他以为我和他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