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吟几乎惶恐地退到了墙角,琢磨不清秦无色在想什么,袖下的长指已悄然攥紧,试图将此刻漂浮的内力凝聚,面色依旧是笑嘻嘻的,“这一日身上可是脏彻底了,要弟弟亲自动手我反是觉得不太好。”
秦无色挑了挑眉,看着几乎想贴在墙上的南风吟,那磨磨唧唧的动作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快步靠近后不由分说的一拽一提。
绣满云纹的烟罗玉带在昏暗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淡紫色的衣衫向两边敞开。
南风吟的衣领襟为精美繁复的立领,以双丝盘龙扣系的相当优雅高贵,可衣衫之下,竟然连件亵衣也无,大约正是人口中所说的表里不一。
潮湿的地下,昏黄黯淡的烛火中,他肌肤如萦着一层淡淡的明珠光泽,腰线醉人。
秦无色本微眯着的凤眸猝然睁大,直愣愣的盯着他平坦的胸口许久,南风吟被看的愈发不自在,本来同为男子,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扭捏反而不正常,但是……谁不知道这些奢靡的皇亲贵胄不少是有养娈童嗜好的。
南风吟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语,袖下的手越攥越紧,现下他只需静心再突破三道大穴,内息就能顺畅如昔!
“你……平胸?”秦无色狐疑嘀咕了一声。
南风吟眸光一动,又一道穴位被内力冲开,不想让秦无色知道他在暗自继续恢复,他随口的回应,“弟弟说什么呢,难道还和女子一样凹凸有致不成?”
“难道不是?”秦无色眯了眯眼,声音压的异常低,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南风吟倏地抬眸,对上秦无色一双求知的眼,挑起眼尾,不可置信的问:“难道是?”
“你家人没告诉你真相?”秦无色心里已开始揣测,但面上却不好拉下来,“男女身材相当,但男子常在外行走有所不便才以布巾缠裹住,你……天生有此缺陷,无人告诉你也是正常。”
“我……”南风吟错愕不已,到底是谁不知道真相!
“先送你东西。”秦无色打断南风吟的辩解,手中一件金丝马甲径直往南风吟身上套。
有种恐慌的感觉,让秦无色不想听他继续辩驳下去,而南风吟此刻才注意到从秦无色回来时手中就有这件束息衣。
所谓束息衣,便是束缚住内息,真气虽能在体内正常游走却无法全为所用,普通的功力尚可自如发挥,一旦更强劲便会被束息衣紧固回体内,反伤自身,这是大秦国刑部常用的一种器具,着上身后只能以清月匕脱下,清月匕据闻全国只有一把,在刑部侍郎手中,此衣常用于押解武功卓绝的重犯。
“我身材挺好的,真不用穿什么束身衣!”南风吟急着抓住秦无色的手腕,他内息不定再这么穿个龟壳在身上,想走都走不了!
秦无色手腕一转,便避开了南风吟的长手,交错间,南风吟的手自秦无色衣襟处掠过,秦无色的衣衫为上好的冰白丝绫罗缎子,合身的剪裁,勾勒着他纤细修长的身量,南风吟的手微微颤动,依稀感受到了……
回想方才他说的话,看来,她,不一定是他。
南风吟美如紫墨玉的深邃狭长桃花眸中掠过一抹晶亮,眯着眸子,打量着秦无色的脸庞,他今日墨发依旧只随意绾了一下,其余披散而下,一对天生上挑的凤眸,深邃如子夜,端的是消魂蚀骨,左耳的一只猫眼石耳钉,此刻散发的光泽都异常温和。
看着看着,南风吟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秦无色耐着性子给南风吟将束息衣套好,免得一路上还要费心与他周旋,他身份一日未明,就一日不能离开他视线半步,动作间,纤手无意擦过南风吟的肌肤,南风吟便绷直身子,被轻拂过的地方如羽毛划过般,浮起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弄好一切,秦无色拍了拍手,看着南风吟眯着双眸神情含笑的模样,神情古怪的问:“南风兄,不会是衣裳太紧了吧?”
说着,秦无色手覆上他平坦的胸膛,言语不忘讥诮:“这么平,应该也不会觉得紧才是。”
“别……别摸嘛。”南风吟赶紧拨开她的手,复又瞥了一眼秦无色不甚明显的喉结,最麻烦的就是这些皇亲贵胄,也不知道基于哪种原因让秦无色扮男装,更可怕的是,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男儿!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玩味轻浮,但如果是前一秒,他这句话会隐着一种不耐,而此刻,却带了一丝连他也不曾察觉的温柔来。
同样优越的男子在一起,多少会有几分攀比之心,但如果是一男一女,情况就不一样了。
就当他大发慈悲,可怜秦无色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清楚罢了。
看他神情一会儿一变的,秦无色的神情更是古怪了,径自站起身,“行了,南风兄要是不觉得饿,就不用跟少爷出去了。”
话落,秦无色便步出木门,身后的南风吟在怔楞了小片刻后,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金丝衣胄,作死,刚才胡思乱想什么去了,这还没恢复完全内力,又被限制住!
不由得多想,他将自己的衣衫系好,便倏地起身尾随秦无色出门外。
秦无色刚出地牢入口,便看到早已等在外面的赵凌风,见到秦无色出来,他恭敬唤了一声,才道:“张贵的尸首已经处理好了,依照柳绿说的连夜去了他家乡梧桐乡,没找到他的家人,也没人知道张贵此人,给了些银子让人将他葬在梧桐乡了。”
秦无色抿唇沉吟,找不到张贵家人在意料之中,他的身份、名字应该都是假的。
此刻南风吟一手系着玉带,一手拈着盘龙扣,跌跌撞撞的从地牢入口处出来,对上赵凌风的视线,他立马打理好衣着,一派潇洒俊逸的模样,对赵凌风点头一笑。
赵凌风怔了怔,疑惑的看向秦无色:“世子爷,他……”
“你去准备三匹良驹,即刻动身,我们去断肠崖。”秦无色不加解释,此事越快越好,快马加鞭,到断肠崖来回不过五日。
“和他一起?”赵凌风睁大了眼,三匹良驹不正是要和南风吟一起的意思么,知秦无色未有回应的意思,他又皱眉道:“可是王妃下落不明,王府内都乱成一团,王爷已下令封锁王妃失踪一事严密追查,这个时候世子爷离开的话……”
“五日之内必须赶回,你再不去准备,会耽误了时辰。”秦无色说的风轻云淡,事实他三天两头的偷溜出门,五日不归也属正常,这几日秦宣也无暇顾及她,断肠草只生长在断肠崖,必有蛛丝马迹。
“是。”赵凌风皱眉,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刚转身不久,又被叫住。
秦无色绕到他身前,眯眼凝视着他的精实健朗的月匈膛,一手直接抓上去,试探的摸了几下,再捏了几把,一根纤长的指尖按压了一下,再以两根指尖往上扯了几扯……
赵凌风黑着一张俊美脸庞,任由着秦无色恶劣玩弄的不亦乐乎,他默默抿唇,下巴绷的死紧的时候,秦无色才松开手,随意的挥了挥,笑意潋滟的说:“好了,去罢。”
秦无色眯眼笑着,目送着赵凌风一阵风似的走远,而就在刚才,她隐约的担忧扫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赵凌风还是有实实在在的两大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