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韩墨辞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然后重新趴下,“那就麻烦你了。”
谢悠然掀开他的衣服,揭了纱布,看到他背上水泡破了的地方没有化脓,心里松了口气。
一边给他换药,一边问道:“还痛吗?”
“不了。”他说。
谢悠然点点头,“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好。”
“记着这几天不能仰躺,一定得趴着睡。”
“嗯,我知道。”
换完了药,重新绑上纱布,看着她熟练地打结,他的神色有些怔忡。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受伤?”他问。
“为什么这么问?”
“你换纱布的手法,很熟练。”他说。
她笑了笑,道:“干我们这行的,受伤是常有的事。”
所以,寻常的女生,受了伤是哇哇的叫,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怎样疗伤、止痛。
干我们这行!韩墨辞眸光幽深,不太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谢悠然道:“改天有时间,我再好好跟你讲讲我的过去。”
他颔首:“好。”
“好了,你要起床吗?”她将药膏放回床头柜子。
“嗯。”他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她说。
“好。”
她正要转身,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她问。
他坐起来,深深地望她,“定亲的事,你后悔了吗?”
他生怕她答应是一时冲动,怕她过了一个晚上又后悔,所以这一夜都没有睡安稳。
她奇怪,“我为什么要后悔?”
闻言,他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傻瓜。”她叹息,“我既答应了你,又怎会后悔。”
他微笑,一脸的满足。
她心里一动,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了一下。
“你穿衣服吧,我回去了。”然后,像只蝴蝶一样,她轻盈地飞出了他的屋子。
留下韩墨辞呆愣地摸着唇上被她亲过的地方,忽而,低低地、愉悦地笑了起来。
谢悠然刚出了韩家小院,斜刺里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丫。”
定睛一看,竟是刘氏。
此刻,她神情焦灼,显然是知道了她在韩家,特意来堵她的。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当下淡淡地道:“三婶。有事吗?”
“大丫,”刘氏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道:“大丫,你天赐弟弟和红梅妹妹病了。病得很严重。”
谢悠然点点头,神情不变,“所以呢?”
这些天,前院那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咳声他们都听到了。
刘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夫说孩子们再咳下去,会成肺痨,到时候就治不好了。可我手里已经没有一文钱了,三婶求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给你天赐弟弟和红梅妹妹治病?”
谢悠然不动声色,“我爷呢?他不是有钱吗?”
刘氏神色苦楚,“你爷说他手里没钱了,为了给孩子们治病,连你奶每日的药都减量了。大丫,你是知道的,二房三房没分家,我们手里根本没有私房,天赐和红梅这病来得太厉害,银子扔进去就跟打了水漂一样,听不到一点响儿。我们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该借的也都借过了,可这大过年的,再好的亲戚,一提到借钱,都翻了脸,我昨儿回了娘家,刚开口提了借钱二字,兄长和嫂子就把我赶了出来。我也是万般无奈,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借钱了。大丫,我知道三叔三婶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看在天赐和红梅叫你一声姐的份上,你就行行好,借我点钱好不好?”
谢悠然还没说话,听到动静的韩家父子已经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韩墨辞飞快走到她身边,皱着眉低问。
韩青山则在一旁张望着。
“没什么,”谢悠然道,“只是借钱而已。”
“大丫,”刘氏噗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声泪俱下道:“大丫,我求求你,你帮三婶这一把好不好?三婶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帮着你二叔二婶作恶了,也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爹娘的事了,三婶会念你的好,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三婶,你这是做什么?”谢悠然皱眉,将她扶起。
前院没钱了,她是信的。
年上谢保玉刚出嫁,老谢头和仇氏怕闺女嫁过去受委屈,所以嫁妆准备得很丰厚,很是花了不少钱。
之后仇氏又一直缠绵病榻在吃药,也得花钱。
再者,又碰上过年,二房三房都没分家,一大家子十来口人张嘴就要吃饭,都得花钱。
如今天赐和红梅又都生病,前院家底本就不丰厚,这一来二去的,掏空了也正常。
如果生病的是那对双生子,她绝对不会去管的,那两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天赐和红梅……
她叹了口气,道:“三婶,你想借多少?”
刘氏一听借钱有望,顿时喜出望外。
她抹了抹眼泪,道:“大夫说,至少得准备五两银子……”
谢悠然点点头,“这会子我身上没带着银子,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让二丫给你送过去吧。”
刘氏大喜:“大丫,真是谢谢你了。三婶有钱了一准儿还你!”
谢悠然淡淡道:“不用还了,好好给弟弟妹妹看病吧。”
刘氏一听,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丫,你是个好孩子,三婶真的很没脸,以前那样对你……”
“过去的就过去了,”谢悠然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做人硬气点,别总是被人当枪使。”
刘氏一听,顿时讪讪的,挺不好意思。
“大,大丫……”妇人想走,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谢悠然问。
刘氏望了一眼韩墨辞,终于鼓起勇气道:“大丫,还有一件事,我,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
刘氏左右望了望,道,“昨晚,我起夜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你二叔在跟你二婶说,美食坊的火,他知道是谁放的……”
谢悠然和韩墨辞对望了一眼,“是谁?”
刘氏摇了摇头,道:“他没有明说,但听他的口气,他知道的内幕并不少,这几天他一直在城里厮混,或许真有什么门路说不定。而且,听他的意思,想要拿这个来你这里讹一笔银子……”
“真是岂有此理。”韩墨辞一听,剑眉倒竖,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