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迎宾大殿。
凌霄身为凌家家主,端坐正中首位,其他的直系则坐在下手位。
而另外一侧,天涯海阁的杰出弟子大大方方的坐着,一点都看不出端坐高堂的拘束感。
穆如风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除了一双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很是神秘的样子。
阎罗对于穆如风的出现感到诧异,有些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并没有任何异样,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来人,上茶。”等到全部坐下,凌霄吩咐一声。
阎罗知道自己的活儿来了,当即将刚刚沏好的上好茶水端了上来。
刚刚阎罗一直都是站在大殿偏后方的位置,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到他这个家丁。
不过这一下越众而出,却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凌初珑乍一眼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阎罗,原本端庄秀丽的表情瞬间呆滞了,萌萌的大眼睛中尽是诧异和惊喜,精致小巧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飞上一抹激动的红晕。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阎罗的身影,以为他还在养病呢。
哼,这个臭蛋,出现在这里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看我待会儿还理不理他。
凌初珑心中傲娇的想着。
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就正常许多了,顶多也就是觉得这个上茶的家丁生的俊秀,而且神色稳重没有丝毫怯场,略微高看一分。
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阎罗特意注意着穆如风,发现他在见到自己出现之后,神色丝毫未动,就像是从未见过自己一样。
如果不是阎罗的伤势全部好了,还真的以为昨天晚上见了鬼呢。
“请用茶。”阎罗将茶盏放在天涯海阁杰出弟子的手边,说了一句就抽身退到一旁。
他的工作还没完,待会儿可能有人要续杯呢。
不过,这正好给了阎罗和凌初珑之间眉目传情的好机会,虽然心中很是忐忑紧张,但是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就像是搞地下情一样,紧张而刺激。
阎罗和凌初珑暗中眼神交流的一片火热,另一边的交谈也非常欢快。
“景天世侄,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乃八拜之交,叔叔这样称呼与你,不算托大吧?”凌霄饮下一口茶,爽朗的说道。
“凌叔说笑了,景天幼年托您照料一段时日,一直铭感于心。本应早该登门拜访,却不料师门修炼任务繁重,一直脱不开身,今日前来,多有打扰之处还望海涵。”白景天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收起,脸上挂着一丝谦逊的笑容说道。
“哈哈,世侄哪里的话,你能来我凌府,还真是蓬荜生辉呢。”凌霄大笑一声,说道,“世侄身为天涯海阁的杰出弟子,日常肯定有很多事情,这个叔叔也是理解的。”
凌霄和白景天相谈甚欢,甚至于谈起了白景天幼年时候在凌府借住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对了,景天世侄,不知你可否还记得这三人?”凌霄突然话音一转,眼神看向凌振东、凌振南、凌初珑三兄妹。
“当然。”白景天点点头,眼神依次扫过三人,视线最后停留在此刻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凌初珑身上,说道,“东哥、南哥还有初珑妹妹。”
凌初珑三人对着白景天露出一抹笑意,算是打个招呼。
虽然儿时做过一段时间的玩伴,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凌霄不提,他们都记不清了。而且白景天现在是天涯海阁的杰出弟子,这个身份让他们感到一丝压力和疏离。
一直站在白景天身旁的阎罗在听到他说到“初珑妹妹”的时候,注意到白景天的眼神有一丝微变,顿时心中一紧,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悠然浮现。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谈话深深的让阎罗知道,什么叫做墨菲定理。
“景天世侄,不知今日到访,具体所谓何事?”该聊的都聊完了,凌霄觉得该进入主题了。
凌霄话音一落,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心中一紧,终于切入正题了啊,否则都要错过准备多时的豪华午宴了。
“凌叔,景天此次前来,并不是以天涯海阁杰出弟子的身份,而是以您的子侄身份而来。”白景天客套的说道,“不知凌叔可还记得十六年前,您与家父的一句诺言?”
凌霄先是一愣,随后眼波流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最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哈哈,世侄不说我都已经忘记了。的确,叔叔当年在初珑诞生的那天,与你父亲许下一句口头诺言,待初珑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将她许配与你为妻。”
“什么?”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人反应各不相同。
凌振东、凌振南两兄弟只是觉得好奇和诧异,自己的妹妹刚出生就被定下了娃娃亲。
凌初珑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柔柔弱弱的眼眸还有着强烈的抗拒和愤怒,尤其是在看到那一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的阎罗,心中莫名的有一股疼痛――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这么难吗?
阎罗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之前种种不好的猜测这一下终于成真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现实,闭上眼睛,下一刻睁开眼一看,还是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殿,还是那些人,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凌霄的那句话。
这一刻,他双手紧紧握拳,强自压制着自己内心不断狂涌而出的愤怒。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像是隐形人一样的牧如风似乎察觉到阎罗的异样,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黑巾遮盖下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
“那么……世侄你的意思是?”凌霄作为凌家家主,自然一言九鼎,即便是十六年前的随后一句诺言,他也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
现在似乎就看白景天的意思了。
“我自然是十分愿意娶初珑妹妹为妻的。”白景天微微一笑,看了凌初珑一眼,将她的神色反应都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继续说道,“说出来不怕凌叔笑话,自从当年第一次见到初珑妹妹的时候,景天心中就认定了她为我这一生的挚爱。即便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之间也未曾见过面,但我的想法依旧丝毫不变。”
“初珑妹妹,就是我认定的妻子。”
“好好好。”凌霄闻言大笑一声,很是满意白景天的态度和言辞,就要确定下这门亲事,“既然如此,那么我们……”
“我不同意。”这时,凌初珑直接站起身来,言辞坚定掷地有声的反驳道,“我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胡闹!”凌霄见状虎目怒瞪,大声呵斥一句,凌初珑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今天竟然当众驳了他的面子,让他在世侄面前丢脸下不来台,当即怒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再敢胡言乱语,关你禁闭。”
“我就要说。”凌初珑毫不畏惧,秀眉怒对凌霄的呵斥,坚定的表明自己的决心,“我的婚姻是关乎我一辈子幸福的事情,凭什么我自己不能做主?您在十几年前随随便便说出的一句话,就要拿我一辈子的幸福来当筹码,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嘛?”
“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难道希望您女儿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吗?”
“您忍心吗?”
“胡说八道。”凌霄却没有丝毫所动,甚至于怒极反笑,“景天世侄论家室、论人品、论身份、论实力,有哪一点会让你觉得委屈,觉得不幸福?而且刚刚景天世侄的话,你也亲耳听见了,他对你本就有爱慕之意,十几年来丝毫未变,这些又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幸福?”
“凌叔,您消消气,初珑妹妹一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您就不要责怪他了。”白景天安抚着暴怒中的凌霄,随后看向凌初珑,眼神温柔目光如水,“初珑妹妹,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等你一段时间,或者一直等下去。只要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此生挚爱你一人。”
“妹妹,你也少说两句吧。”凌振东和凌振南也开口劝解凌初珑,安抚她的情绪。
“景天世侄。”凌霄听到白景天的话,对他更是十分满意,当即拍板说道,“你们的这门亲事,叔叔答应了,过几天就……”
“我有自己爱的人了!”
这时,凌初珑再次出声打断了凌霄,精致小巧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执着,“所以,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凌霄闻言身躯都颤抖了一下,用手指着凌初珑,这个往日乖巧懂事的小女儿,今天给他的震惊和愤怒实在是太大太多了,“既然你说你有自己所爱之人,那个混账此刻在哪?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是谁这么有魄力,让我凌霄的女儿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这时,一个身影默默而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