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皇帝依旧没有上朝吧。”慕衍迎上从宫中归来的慕云沫,无比自然的接过她脱掉的带着寒气的披风。
“没错,若不是因着苍玄阁执事这个头衔,我才懒得去宫里,如今朝上皆以漆凌马首是瞻,当真令人厌恶。”慕云沫嫌恶的撇了撇嘴。
慕衍心知纵使在朝上没有人敢明着对慕云沫做什么,但是言语眼神间的冷嘲热讽必然是少不了的,心疼着慕云沫受了委屈,可是却也别无他法,“若不然你去苍玄阁清静一段时间?”
“罢了罢了,我去朝上至少可以让还追随慕家的人安安心,放心,那些落井下石、见风使舵之人的一点言辞伤不了我。”
“听咱们安在宫里的眼线来报,皇帝已连续七日宿在沁妃宫里,这沁妃的恩宠在宫里真真是头一份啊。”顿了顿,慕衍又狐疑道:“奇怪却也奇怪在这里,自两年前沁妃入宫几乎就是专房之宠,可是子嗣上面她却至今没有什么动静。”
“咱们的这位皇上啊,于子嗣上当真是无缘,虽然熙昭那位皇帝也只有一位皇子,但那是因为他不纳妃嫔不扩充后宫,而贺狄暝就不同了,他后宫佳丽三千,到如今也只有贺狄野这一个皇子。”慕云沫说着摇摇头。
“早些年也还是有妃嫔诞下过皇子的,只是那几个皇子皆不满三岁便夭折了,好好活下来的只有公主,这应当不只是巧合吧?”
“前些日子云淽在给你配药时正巧少了两味药,而这两味药比较特殊,带有毒性所以禁售,她便去了七口区的黑市里找,买到了之后正欲走时,她看到一位看着气质打扮非同一般的女子跟着店家进了内堂,便起了好奇。”
“这女子是宫中之人?”听着慕云沫的描述,慕衍揣测道。
慕云沫赞许的点点头继续讲道:“暗中打探得知,那女子确实来自宫中,而她所求的药方云淽也看到了,那是一种暂时避孕的方子,即侍寝后服下便不会有孕,同时又不会被御医诊断出来。”
“这......怪不得贺狄暝膝下皇嗣稀薄,他以为是天意吗?”慕衍冷笑一声,“却不知身边之人无时不刻的在算计着他呢。”
“是啊,至于这幕后之人嘛更是一目了然了。”
“没有皇子,就不会有人对她儿子的太子之位造成威胁,那么早年间那些‘不慎’滑胎的妃子和夭亡的皇子,也都是她做的手脚了,傅皇后还真是好手段!只是她做了这许多诛九族之事却没有人发现。”
“未必没有人发现,只是这件事情若贺狄暝本人没有察觉,那么谁发现都没有用,毕竟谁也不敢情意去挑战皇后,她的母家是傅氏,更是靖山侯府,如今又搭上了漆凌,更是无人敢惹了。”
“只是那贺狄皓野实在不是帝王之才,都已成年了却还是不学无术,在国事上简直一窍不通,面对下面之人十足的嚣张跋扈,面对贺狄暝的时候又唯唯诺诺,当真是霸气不足昏懦有余。”慕衍摇摇头,“前阵子贺狄暝让他跟着朝中老将去西南部巡视,意在历练他,却不想他出了七刹城便开始沾花捻草,把贺狄暝布置的事情全然抛在脑后,哪里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便是知道贺狄皓野不成材,所以皇后才要拼命的帮他扫清障碍,甚至连贺狄钰朔都是她的目标,这段时间钰朔很少在宫里待着,要么去苍玄阁要么去别的城市游历,一方面是他不喜受到拘束,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也清楚皇后容不下他吧。”
“这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想来贺狄暝也知道他这个儿子靠不住,奈何他年岁渐长,所以他自己才拼命想要修行死灵法术以寻求长生不老吧。”
“果真如你所说,那贺狄暝真是在自寻死路,他为了得到所谓的不死之身真是什么也不顾及了。”慕云沫想想修炼死灵法术的后果,漠然的摇摇头,“罢了,全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只看着便是。”
傍晚,从王宫出来的玄玥独自走在路上,看着自己单薄的影子,心底泛起一阵落寞与酸楚:不久前,每晚回家走在这条路上时,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阵凉风吹过,她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正欲加快脚步赶回玄府,却在这时,远处一个身影却让她怔在了原地。
能够刺痛玄玥眼睛的人还能有谁,正是那个曾带给她欢欣也带给他痛楚的尉迟信。自那次家宴后,玄玥刻意避免着与尉迟信的碰面,如今算来,已有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这一个月来玄玥终日忙于法术的精进修炼,让自己无暇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本以为那些伤痛会慢慢消逝,怎料这一刻看到了他的背影,才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早已埋入心底,并非轻易就可以抹去,稍一碰触,还是钻心的疼。
尽管努力的抗拒着不去看他,可不久后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轻声跟上尉迟信。
转过几条街后,尉迟信走进了一家豪华气派的酒楼。
看着酒楼的牌匾,玄玥曾听说过这里,是上陵城最大的酒楼,来此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绝佳的菜肴美酒和令人愉悦的服务让这酒楼远近闻名,然而被誉为熙昭第一舞姬的宁婉悠每晚倾舞于此才是这里每晚爆满的真正原因。
犹豫片刻,玄玥还是走了进去。她悄悄的找了个较为隐蔽又正好能看到尉迟信的角落坐了下来,打发走了店小二后她开始打量周围,这酒楼大堂金碧辉煌自不必说,所有座位呈扇形围向中心的一个高台,想必那就是为宁婉悠专设的舞台。她还没有出现,台下已经座无虚席。来者大多是衣着华丽高贵的男子,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期待,想来都是为了到此一睹宁婉悠的风采。
这宁婉悠究竟如何动人?那么尉迟信也是来看她的么?想到这里玄玥心里一阵酸涩。